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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被她讽得脸色通红,揪着手里的帕子,骂道:“我是你娘,为一个外人顶撞我,你的孝道被你吃了不成。” “吃、吃?”林然闻言挤到两人中间,攀着穆凉的袖口,垫着脚兴奋高道:“小乖吃、吃。” “就晓得吃,没有你,我穆家何至于落得这个地步……” “够了!”老夫人猛地一拍案几,整个身子都跟着发颤,死死盯着魏氏,挥手让婢女都退出去,压低声音道:“你想让我穆家成第二个洛家不成。” 提及洛家,魏氏脸色煞白,神态跟着慌张起来,极力解释:“与那反叛有甚关系,母亲莫要吓唬我。” “先帝打天下的时候可有苏家的人?最后跑出来一个功劳的苏长澜,你觉得她能干?那不过是信阳公主帮扶自己表妹罢了。她帮扶了又如何,害得自己的爱人被逼自焚,洛家满门死都无葬身之地,暴尸荒野,这样的人你敢把阿凉嫁出去?林家给你的脂粉银子还少了不成,既然你嫌少,明日但凡是林家银子购置的东西都变卖,不许用林家一文钱。” 老太太说到后来已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意,穆凉恐大怒对身体不好,忙捧了茶去安抚:“祖母莫气,就照孙女说的,将东西送回,损坏的双倍偿还,就道小姑爷不小心踢坏了……哐当……” 穆凉话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巨响,抬眼看去,林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被她撞翻的箱笼。 箱笼没有动静,声响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约摸是里面的宝贝撞坏了。林然自觉干了坏事,不喊疼,爬起来就要往穆凉处跑。 穆凉不打她,别人就说不准了。 她跑过去的时候必然要经过魏氏处,被她一把抱住,提着领子就要拎了起来,“小丧门星,你还敢闹。” 小腿离地,扑腾两下,林然挥舞了两下,就不高兴了:“狗屁、狗屁、通。” “污言秽语……” “母亲,你自己惹的祸事与林然何干,你若嫌她不好,就不该用林家的银子。用了她的东西又反过头来嫌,如此行径与街头市侩有何区别。”穆凉疾步过去,接过林然,置于祖母身旁的榻上,她语气微微不善,却不后悔,母亲这般大意迟早会毁了九王府。 魏氏不想有朝一日被自己的女儿唾骂,当即红了脸色,抹开了脸就不管不顾道:“我答应苏家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被倒霉林家祸害的你,你日日捧着这个娃娃有什么将来,还指望她能娶你?白日做梦,你多大,她多大,别说我把话说难听,你就是把一头狼养大了,也晓得给你摇摇尾巴,把她养大了,转头就和别人亲亲我我,你只能去庵堂里剪了头发做姑子。” “再说苏家是不好,可洛阳城里多少人巴结着,再差也比这个娃娃好,至少苏长澜与你是同辈人,不会是我这个年龄。” 那些隐藏在镜湖下面的淤泥肮脏被她一股脑地都掀翻出来,狠厉、伤人,却又是对未来的担忧。 穆凉阖眸,身子跟着一晃,微微抿着唇角,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母亲何必将话说得这般难听,就算他日林然负我,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与她无关。与稚子说理,您说得通吗?” 老夫人被这番话气得头晕目眩,摸到几上茶盏就欲砸过去,林然瞪大了眼睛:“不乖、不乖、不乖……” 杯子擦着她的眼前飞了出去,她目瞪口呆,接着就听到一声近乎鬼叫声,“杀人了……老太太要打死人……” “不乖、不乖……”林然摇头晃脑,四肢并用地从坐榻上溜了下去,快速跑到碎成片的茶盏面前转了两圈,伸手就要捡,被穆凉按住,低语一声:“小乖不乖了。” 林然乖乖不动了,屁颠地跟着她身后,坐榻上的老夫人气得脸色也十分难看,只与穆凉道:“将主屋里用林家银子买的摆设与胭脂收拾一并收走,另外通知林家的人不许给她送东西。” “凭什么,女儿是我生的。”魏氏丝毫不怯弱,叉腰看着老夫人,以前就被压着抬不了头,如今她成了王妃竟还要听她吩咐。 她才不要那么胆小,要争取自己的东西。 老夫人懒得看她一眼,牵着林然就往外走,走到半道上林然忽然顿住脚步,抬脚就踢了魏氏,眯眼一笑,笑嘻嘻地躲到老夫人身后。 本是阴沉的气氛,忽而被她这般一踢就融合下来,老夫人心里那口郁气也跟着撒了出来,满意地抱着金娃娃,拍拍她脑袋:“祖母今儿给你多吃一片西瓜,不对,两片,好不好。” 林然狂喜地点点头,眼睛亮如星子,喜滋滋地跟着老夫人去后院,留下穆凉收拾残局。 林然踢坏的不过一对玉如意,玉质上成,穆凉让人去配了两对,装入箱笼里,让人敲着锣鼓给人送去魏都,当着苏大人的面,将话说清:“我家小姑爷性子怪,不小心踢坏了,郡主无奈就双倍奉还苏将军,望苏将军莫要与我家小姑爷计较。” “你家小姑爷是谁?”苏长澜一身铠甲还未来得及卸下,银白色的光辉让人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唇角勾起的笑意如同玄冰。 “林家小家主林然!” “那个娃娃?”苏长澜冷哼一声,眼中淬出一抹阴狠来,摸着林家送来的玉如意,挥手砸在地上,“我去见见阿凉。” **** 礼退给苏家后,穆凉带着林然去了林家的别院,她的院子要重新修缮,又无其他屋子可住,顺势搬出了洛阳城,以致苏长澜数次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