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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员独断地声称,反驳无效。 唐青亦抿了唇,不再回应,冷着脸物色了一个月的舍友。 在她打完三万字的意见书,打算直接将申请递交给院长时,棠糖拖着行李箱来到她的面前。 白皙纤细的女孩,穿着短T背带裤,脚踝不过一握。 她将一张密密麻麻布满了铅印文字的A4纸递了过来——唐青亦严苛的同住条例。 嗓音和软:“学姐,你好。” 唐青亦合上书,侧过脸看她,动作间眼镜从鼻梁滑落些许。 未及她反应,温凉的指尖抵在镜架,帮唐青亦扶了扶,慢慢推至鼻根。 细微的触碰,小心而慎重,敛着亟不可待的焦渴。 唐青亦的眼睫垂落。 细白莹润的腕子上,系了一根红线。薄得透明的腕侧肌肤,一枚桃核在唐青亦眼前晃动。 “所有的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 巴掌大的脸,薄薄的眼皮,眼尾的弧度微微上勾,蓄了点点娇怯与忐忑,漂亮得让人心惊。 唐青亦与她对视了会。 女孩的脸颊逐渐沁了绯红,眼底流转水光,从肌肤透着浮色。 “两天试用。” 唐青亦低了头,循着书签,指尖重新抵在书页。 当晚,棠糖以及她的行李箱都被唐青亦塞进了新家。 此后,便再也没有搬离。 唐青亦死时,棠糖恰好与她同住了六个月。 六个月的时间,足够唐青亦习惯棠糖的一切,也足够进行相当程度的了解。 比如,她与唐青亦是高中校友,且是同级生,她很早就知道唐青亦的名字。 比如,她高一因为不愉快的事情休学了一年。 比如,她用玩笑的口吻告诉唐青亦—— “学姐,我高一刚入学被同学恶作剧,关进了洗手间。那天晚上,恰好巡逻人员漏查了那层教学楼。” 初冬,阳光斑斓而透明,温煦地堆叠,敲在窗框。 落地窗旁,唐青亦枕在棠糖的腿部,一目十行地翻阅一本地理杂志。 “我在黑暗中丢脸地哭了整整一夜,没有人知道。” 同居者的发从单薄的肩头滑落,垂至她的眼前。 唐青亦的视线从纸张挪移开。 棠糖的发色不深,细顺凉滑,被阳光镀上毛绒绒的浅金。 “当时想,如果有人能够听见就好了。” “如果有人能回应就好了。” 能救救她……就好了。 唐青亦伸手捉住那缕发。 指尖自然而然地缠绕,将发尾攥进掌心。 棠糖爱笑,孩子气的那种笑,单纯干净,露出一点牙齿,眉眼弯弯,偶尔会羞赧地颤动眼睫。 过分昳丽的容貌,因着笑,如同被沥了新泉,凑近了鼻间便沁满清凉的甜。 就连说这些时,她都是笑着的。 唐青亦并不喜欢。 所以,当意识到她落在荒诞的时空陷阱,唐青亦出乎意料地配合着等待放学。 她坐在教室,忍受着同龄人的聒噪,笔尖在纸面画下杂乱无章的线条。 棠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未成年的棠糖。 被欺负的棠糖。 等待着……回应的棠糖。 可怜的小孩。 . 唐青亦给司机发了短讯后,便随手拿了一本书。 她站在教学楼的连廊,肩端得平直,往下就是姣好的曲线和盈盈的一把细腰。 背着书包的学生经由她身侧,短暂的驻足,眼中划过惊艳,又欲盖弥彰吵吵嚷嚷地聚向校门。 “是新生吗?没见过。” “问问谁知道、谁知道叫什么?哪个班的?” 絮絮低语,遮遮掩掩,连同甜郁的银桂花瓣,细碎零落她脚旁。 放学十分钟。 教室开始陆陆续续熄灯。 唐青亦的目光在教学楼层拐角逡巡。 至少有四处洗手间的灯都暗了。 唐青亦捧着书就近去了一处,她打开灯,手指推开每一个隔间。 “棠糖?”她唤。 狭窄逼仄之下,隐隐传来空洞的回声。 光线投射在地板,砖缝漫开不甚明显的水渍。 棠糖不在。 四个洗手间分布在两栋楼。 唐青亦面无表情地掩好最后一处洗手间,上上下下的楼梯让她背脊被热气烘着,黏腻难耐。 她站了站,凭空生了微末的怒气。 她与棠糖不过同宿点头之交。 她只是满意于棠糖的安静与聪敏,认为她不得理便撒娇的样子也不令人生厌。 棠糖总是请求自己尝尝她新研究的菜品,总是想要自己陪她看恐怖影片。 追究起来,她们之间,并无深刻到需要她过分在意的情感。 唐青亦走下楼梯。 她从未关注过棠糖中学阶段的班级楼层,棠糖的那一小段独白也未曾透露年月信息。 她这般分秒难忍,扑了空,简直是愚蠢过了头。 唐青亦离开教学楼。 校门口只余三两私家车,其中一辆,司机站在车旁。 唐青亦认出对方是负责自己以后三年接送的那位。 “小姐。”他挥了挥手。 没来由的,唐青亦走向他的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