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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沈惜言脸一红,否认了。 十几二十岁的人都不爱承认自己小,他也不例外。 可有一点他得承认,九爷对他好,甚至比他那位终日繁忙的父亲还要周到,毕竟他爸这么多年连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赵万钧拍拍床铺:“躺下,咱俩聊会儿。” 听九爷这么一说,沈惜言也觉得累得很,便躺了回去,赵万钧把灯关上,只留窗外一盏皎月。 赵万钧撑着下巴问沈惜言:“那你呢,把我当什么?长辈?” “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我上辈子、这辈子和下辈子加起来都只能遇上一回的人。” 沈惜言侧躺着望向九爷,清澈的双眸盈满如洗月华,一下没盛住,汩汩跌进了九爷心中,一滴便溅起波澜。 能在小少爷这儿获此殊荣,赵万钧畅快地笑了两声,摇头道:“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沈惜言有些着急,还以为九爷不乐意听他这么说。 赵万钧笑意更盛:“光这辈子当然不行,赶明儿我去佛堂知会一声,就说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让你遇上我。” 沈惜言撇撇嘴,只当九爷又在逗他玩呢。 “九爷,席贵说你刚才办事去了,办的是六子吗?” 沈惜言虽然单纯,却也通透,这些根本瞒不住他,赵万钧正是知道这点才没有真正下死手。 “嗯,这事你以后甭管了。” 沈惜言忧心忡忡道:“你跟他不是一条道上的,我怕你替我出头会有麻烦。” 赵万钧闻言有点惊讶:“小家伙,懂的还真不老少。” “我什么都懂,他污蔑我的时候我就全懂了。” “我今晚不光是替你出头,也是替我自个儿出气。” “九爷气什么?被抓走的又不是你。” “我的人被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了,你说我该不该气?” “什么样的人才是你的人?席贵是你的人吗?你二哥是你的人吗?青鸢也是你的人吗?” 沈惜言连珠炮似地问出来,赵万钧却但笑不语。 没得到回答,沈惜言有些失落,他闷声道:“你既然救了我,怎么不问问我今天发生的事。”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那你凭什么相信我?倘若我真犯浑睡了那女的呢?” “那我就把你逮起来,使劲儿罚你。” “你看吧,你还是要把我逮起来。” 沈惜言“哼”了一声,眼皮不一会儿又打起架来,那纤长的眼睫毛如同翩然花丛的蝶翅,颤动流连,最后安歇在缠绵的月光中,留下一串细小均匀的吐息。 赵万钧拉过毯子,轻轻搭在了沈惜言肚子上。 第29章 赵万钧离开的时候给沈惜言窗户留了条缝,沉醉的小熏风卷着窗帘吹了半宿。 沈惜言半夜口渴难耐,迷迷糊糊下床找水喝,听到外面有声音,便出门去看,眼前两道院门竟赫然洞开着,像两张黑洞洞的大口,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此时明明是盛夏,他却觉得浑身阴冷无比,如冰霜附骨。 他走过去,刚想关门,脚腕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下把他甩出大宅外头好几米远,他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张“嘶嘶”吐着红信的脸。 那花如慧竟化作蛇妖要绞死他! 他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站起来玩命地逃跑,好不容易才将花如慧甩开了。 阴风阵阵,沈惜言站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他气喘如牛,腿肚子打颤,还没能消化方才发生的可怖事情。 这时,身边突然传来异响,沈惜言猛然抬头一看,自己居然跑到了金陵城的瞿宅门前,转眼,大门被撞开了,跌跌撞撞跑出来的那个人居然是苏宴笙! “宴笙哥哥,你还活着?”沈惜言恐惧的神情化作万分惊喜,可苏宴笙却像压根没看到他一样,神情惊慌。 沈惜言正要上前,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瞿宅追了出来,月光下,瞿府的瞿老爷变成一头青面獠牙的巨口恶鬼,将试图逃走的苏宴笙一口拖了回来。 沈惜言捂住大张的嘴,眼睁睁看着瞿老爷一边大骂苏晏笙是怪物,一边将苏晏笙的双腿撕咬进腹中,嚼得血rou横飞,嘎吱作响。 沈惜言吓傻了,浑身筛糠似地抖,直到被瞿老爷发现:“好极,又一个怪物。” 说罢,瞿老爷张开滴血的獠牙向沈惜言扑来…… “救命啊!九爷救救我!” 沈惜言凄厉大喊着坐起身,面前一张镶在衣柜上的玻璃镜子映照出他惨白阴森的脸,他刚从噩梦中醒来,又差点儿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个半死,一不留神就滚下了床。 很快,屋外就响起了有力的脚步声。 赵万钧一推门,看到的就是抱膝蜷缩在角落里的沈惜言,月光打在他毫无血色的面上,一脑门的虚汗。 赵万钧两步上前把人从地上搀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怎么了这是?” 沈惜言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仿佛在guntang的业火中亲临了地狱一般,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颤声道:“我,我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给吓成这样?” 赵万钧抬起沈惜言的下巴瞧了瞧,替他抹去脸上的汗珠。 沈惜言咬着牙,根本不敢把梦里的东西说给九爷听,如果说了,他那难以启齿的坏心思就全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