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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桐是怪我不曾为你助威?”萧清浅偏头望向她,眼底是温柔如水的情谊。 月光越过薄薄窗纱, 顺着她额角勾勒至下颚, 眉眼生辉,无处不美。秦孤桐双唇嗫嚅, 别过眼,从胸腔中挤出一句:“我,没错。” 浑身伤痕累累的少女,脸颊青紫扁着嘴说‘我没错’。那模样, 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那是少年人的倔强,是江湖子弟的一往无前。 萧清浅沥干手绢,走到床边坐下, 替秦孤桐擦拭唇边药痕,柔声正色道:“自然,阿桐做的对。” 霎时间, 秦孤桐眼中流光璀璨, 宛如夜空星辰闪烁。她脸上笑容绽放, 偏要强忍着, 舔舔唇边狐疑问:“你不是哄我吧?” 萧清浅指尖挑了药膏, 轻轻摩挲她嘴角的淤青,装作口气敷衍的调笑:“知君骁勇,定无不胜。” “喂!”秦孤桐假意恼怒,张嘴咬住她的手指。 温软嘴唇触碰指腹,萧清浅睫羽一颤,眼睑徐徐低垂。秦孤桐见状斗志昂扬,露出灿烂笑容。她微微有力,贝齿咬合摩挲,湿滑的舌蹭过指腹。 鼻息猝然加重,酥痒一直抵到心头,萧清浅牙关骤然咬紧又缓缓松开。 秦孤桐一瞬不瞬凝视着萧清浅,已然忘记自己与武城少城主不分胜负各有输赢。她见萧清浅低头垂目,脸颊绯红一直染到耳垂,霎时只觉满腔得意难以宣泄,星眸中都透出微醺。 萧清浅低哼一声,暗哑了声色,似轻唤又似求饶:“…阿桐。” 秦孤桐幡然醒悟,慌忙松开口。瞥见萧清浅食指上水迹盈亮,脑中轰一声,登时脸上烧烫,喏喏结舌不敢言。 萧清浅见状,莞尔浅笑:“阿桐这是‘啖指咬舌’?” 秦孤桐愣愣望着她笑颜如花,心中恍恍惚惚的想:若不是我被裹得严实,定然要…… 定然要如何,她却是不知。只晓得,自己现在如猫爪挠心一般难受。心头小鹿乱撞,跃跃欲试。想将眼前人揽入怀中,死死抱紧,揉碎掺进骨血,没有半点间隙。 她登时一慌,急忙定了定心神。目光四顾,见这地方陌生,连忙找了个话题:“这里是客栈?还是建邺府衙?” 萧清浅回道:“是千樽楼的客房。”你浑身是血,哪敢轻易搬动,自然越近越好。 秦孤桐听得‘千樽楼’,立即想起前事。她眉梢飞扬,一脸期盼的望着萧清浅。萧清浅自然心知肚明,却不夸奖。反而低头擦拭手指,口中淡淡道:“阿桐这次赢得艰难。待养好身体,还需勤练不息。” 秦孤桐刹那间没精打采,只因为月门主出口打断,那武城少城主率先停了手。她耷拉眼皮有气无力应了一声:“哦。” 便此时,外面传来扣门声。 迟否与青飞疏得允,推门而入。 萧清浅制止想起身的秦孤桐,对两人微微颌首。 迟否一贯肃然端方,也无甚么客道。自己拉出椅子坐下,对秦孤桐道:“秦姑娘不必担心,我已让陆离前往含山村。他向来机敏周全,必能查明真相。至于翁家主仆三人,我已着令暂扣。” 秦孤桐见她处事公道,不偏不倚,心中大石落下只觉浑身轻松。又想起之前,自己对她颇有微词,不由面露愧色,诚恳致歉:“迟城主,我行事冲动搅乱宴席,还请见谅。” 青飞疏笑如春风拂面,杨柳依依。他瞥了萧清浅一眼,温言打趣:“迟城主谢你还来不及,岂会怪你。” 迟否点点头,道:“东君所言不假,是我该谢秦姑娘。” 秦孤桐一愣,与萧清浅对视一眼,恍然大悟:“可是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 她说的是炎门主。对方好歹是相貌堂堂的一方霸主。两个时辰前刚刚打过一架,她却只记得人家穿的花里胡哨。 迟否想起炎门主那一身妃红剪花翻领衫,的确是花里胡哨。遂点头,细细说明:“五天前深夜,武道大会擂台附近,突然走水。火势滔天,纵是救火得当。古御街到太平桥一片,也是尽数烧毁。” 以武道大会十二座擂台为中心,辐射一圈。沿街商铺店面,做得全是武林生意。成片客栈住宅,住得都是江湖人。而这些商铺客栈宅子,他们的主人,都是或大或小的豪杰枭雄。 这场大火,不但让他们损失惨重,也让迟否头疼欲裂。如今暗里纷纷流传:最先起火的,是机关城的库房。因被巧工坊打压,机关城打算趁着武道大会,出售一些霹雳弹。当夜先有爆炸声,后才起火。 说得有鼻有眼,让人不信都不行。 然而机关城对于建邺城、对于建邺城百姓、对于迟否来说,都是极其重要。 机关城以城之名,位列十二城盟之一,原本居于琉岛。水升地裂,岛不能居,机关城主便有意迁回内陆。近十年来,机关城半数工坊建在建邺城郊。雇工万人,纳银千斤,养活无数百姓家庭。 一旦机关城被打压,关门歇业。雇工无业,就无钱养家,无钱消费。周边集市,卖菜、卖粮、卖布、卖油……说书的、唱戏的、明妓暗娼诸般生意都要歇业。建邺城将于一夜之间,多出数万流民。不提救济所费银粮,就是这些人无事可做,就得生出无数事端。 故而迟否听闻此事,立即强令压下关于机关城的流言蜚语。随即又让人去请机关城主,可整整五天,得到的消息不过是——机关城主回琉岛,行迹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