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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父亲被打

    黄作全让接待办的同志给董芬换了个套房,秦浪三个人再次碰头后,就赶往沁源县去了。因为沁源的县长,他的父亲李树生据说被打了。

    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秦浪他们赶到了沁源县。在县政府李树生的办公室,头部还缠着纱布的李树生看见秦浪,笑了笑,还是有点无奈。左云义看见秦浪过来,给秦浪倒了一杯茶,秦浪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树生把手中的资料地给秦浪,秦浪一看标题,竟然是好几页签名和手指印,原来是县造纸厂的干部职工反对、抵制县政府对造纸厂的改革。

    在后面的资料中,秦浪看到造纸厂成立于1964年,隶属于县轻工业局,规模不大,但是干部职工却多达300多人,年产值每年不过百万元。最高的一年是1989年,产值达132万元,当年是县里的纳税大户。而现在却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原来自从转入市场经济体制后,造纸厂就很少接到生产任务了,去年花了80多万元从欧洲引进的造纸设备一进场就没有运转过,今年的生产值不过53万元,不说成本,费用,就是用这53万元发工资,缺口还有70多万元。长此以往,政府势必被拖入债务的泥沼。

    自从国务院提出企业改革以后,供销系统、物资局等单位已经改革到位,那么造纸厂的改革问题就摆在了李树生的案头,成了当务之急。

    在计划对造纸厂进行改革以前,李树生专门派人到其他地州市县考察过,最后拿出了几个方案:一是拍卖,将固定资产和土地的所有权进行拍卖,对工人进行一次性买断,如果资金不足,政府再想办法;二是由60%以上的职工自发组织起来,负责造纸厂的运转,但是必须服从政府的监管;三是以私人承包的性质,每年拿出一定的承包费,不足部分由政府支付;四是和大的造纸厂合作。

    秦浪想想也就是这几种方案,如果纸厂不改革,政府背负的包袱太重,不改是不行的了。秦浪问:“皮书记是什么态度?”

    李树生有点苦涩地笑道:“这些麻烦事他不会管的,只是在常委会上不停地扬着鞭子。”秦浪明白父亲的苦衷,正副班长不和是铁律,秦浪虽不是体制中人,但是前世不仅经历过,而且见得也多。

    “这四种方案,肯定是要么大多数干部职工不同意,要么就是厂里领导不同意而怂恿职工去干的。我看这样。”秦浪看了看左云义,李树生点点头,“把刘叔叔叫过来。”

    秦浪和父亲李树生、马少红、左云义一起到宾馆,在房间中坐下没有多久,刘安明就赶过来。秦浪指着手中纸厂的资料说,“职工不满意,很正常,将心比心,每个人都不希望纸厂垮台,当然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更多,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是有人敢动手打县长,事情就变了味,这中间是有猫腻的。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过要扭转被动的局面,我看这样做。”

    大家看着秦浪,秦浪道:“这里,还要刘叔叔唱主角。”刘安明当然会义不容辞。

    “刘叔叔抽点一部分人,前往纸厂,将那里的保卫工作接过来,防备有人浑水摸鱼,而导致资产流失;第二就是暗中调查一些干部职工反映比较强烈的干部、领导,第三就是做好纸厂干部职工的稳定工作。”

    李树生看着秦浪有板有眼的,很是高兴。秦浪又道:“目前政府需要做的就是组织一个清算小组,对纸厂的所有账目进行清查,注意清查时对于发现的问题要及时的报告。我看,你们县政府要设立一个专门的资产清算机构,或是临时办公室也行,今后还会碰到类似的情况,必须要有财务、审计、纪检监察的相关人员参与,要保证清查的公正。

    还有就是组织一次全场职工的投票抉择会议,这个会议的目的一是看看纸厂干部职工的真实想法,看看他们认为哪种方案合适;二是要让他们把心中不敢说的说出来,不敢讲的讲出来。只有这样,这项工作才能顺利地进行。这种方式就是以无记名的方式,允许他们说,我们自己去甄别。

    同时一定要把纸厂的实际情况告诉大家,包括纸厂排出的污水对下游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的影响,也要告诉大家。既然大家那么爱厂,让大家一起想办法。相信对于目前纸厂的情况,正义的人大有人在的。”

    等刘安明、马少红、左云义走后,秦浪让李树生把林业局主管造林工作的副局长叫过来,要带好准确的林清分布图。李树生打了电话,问“你有想法?”

    “看你在这里挨打,我心里不难过?”秦浪道“要不是你希望你在这里干出点成绩,我怎么会在南沙投资?”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李树生道。

    “这不是碍不碍事的问题。”秦浪没有跟他争辩,“这里管环境污染的有没有专门的部门?”

    “有个环卫部门,目前分工不是太明朗。”李树生道。

    秦浪也知道,环卫部门不过就是扫扫街,收收费而已,真正把环保当做一件大事,为时尚早的。

    一会儿,主管造林的林业局副局长邱同辉过来,李树生起身倒茶,邱同辉赶紧自己倒。邱同辉坐下来把林清分布图递给李树生,秦浪一把接过,在床上摊开。

    沁源县总面积为4300平方公里,森林覆盖率33%,主要分布在沁源河的两岸以及沁源河的源头。沁源河的源头在章华市的留源县,经过南华市的八个区县,最终流入东湖。总长558公里,途径二省17区县。

    在沁源县境内,沁源河的长度为133公里,流经南沙镇。秦浪看得很仔细,通过比对,他认为如果接手沁源纸厂,对于用材林建设还有很大的空间。不仅可以把纸厂的改革顺利地进行下去,而且保证纸厂原材料的供应,还有利于自己开发南沙景点,保持其可持续性发展。同时,对父亲的政绩还是光彩的一笔。

    他不记得在96年还是97年,印尼发生森林火灾,大火烧了整整两个月,我国大量的进口木材和造纸材料,被迫转向俄罗斯。随后,大量的板材、纸浆、用纸开始涨价。虽然纸厂的规模小,但是这个行业不会亏的啊,只要把原材料和环保这些主要环节保证好不久ok了?

    实际上是1997年初夏,印度尼西亚境内的加里曼丹岛迎来了传统的烧荒季节。烧荒是岛上居民为开垦土地把大片的森林砍倒烧掉的传统作法。按往年的常规,在马上进入旱季的6月份砍倒树木,或用推土机把树木推倒。让旱季火辣辣的阳光把木头晒干,进入8月份后就可以放火烧荒了,到了1o月份雨季来临后,荒火就会自然熄灭。

    然而,1997年是个反常的年头。厄尔尼诺现象带来的全球气象异常,在印尼表现为持续的异常干燥,雨季大大推迟。印尼多个岛屿上的森林大火相继蔓延,久久不熄。??这场大火共烧毁29o0平方公里的森林。

    中国每年都从印尼进口大量的木材、板材、纸浆,从那以后不仅木材等相关产品该向俄罗斯进口,而且价格都大幅上扬,此后就没见回落过。那么此时开发用材林建设,时机刚刚好。

    但是,对于开发速产用材林,到底需要多少周期,采用哪些树种,需要多少经费,在政策上有什么雷区,都是秦浪一无所知的。如果真要形成原材料基地、纸张和板材加工基地,怕是需要很多环节的。秦浪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而是寄希望于专业人员,他们才是最好的顾问和老师。

    秦浪对李树生点点头,李树生跟邱同辉道别。邱同辉正在小心翼翼地和李县长说着话,希望县长问到工作情况,哪知李县长就是简单地聊一会儿,连把他叫过来的正题都没有提及,就跟他道别,很是失望。相反,李县长似乎对于那个看图表的孩子很是在意,而自始至终不是李县长在看,而是那个孩子。

    “有什么想法?”李树生走过来,图表没有让邱同辉带走,秦浪还需要。

    “目前有个想法,不是太成熟,要请专家论证后再看。”秦浪道:“我担心插手过多,可能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认为是我在借你在这里当县长之际,为自己大捞横财。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利。尽管你这里一穷二白,但是不会穷得连说闲话的人都没有。”

    没有多久,电话铃声响起,电话是马少红打过来的,原来是市委书记申岩过来了,并说申书记已经到酒店里来了。

    李树生和秦浪只好下楼去接,毕竟他是南华市的一把手啊。二人刚下楼,就看见申岩的一号车开了进来。秦浪过去打开车门,“我感觉南华的领导都有干特工的潜质。”

    “呵呵,是不是老是被我们逮住?”申岩下车,“就是不让你小子干坏事。”

    李树生跟申岩握着手,申岩道:“听说你受伤了,就过来看看。”

    “多谢申书记关心,其实不过是皮外伤而已。”李树生忙表示谢意,并在前面引路。

    看见床上展开的沁源县林情图表,申岩问“有什么好的想法?”

    秦浪倒了杯茶,端过来递给申岩。李树生看着他,秦浪问:“你是县长,又不是我,我还是学生呢,不管你们工作上的事。”

    “你看这小子!”申岩道,“在跟我们耍滑呢。”

    秦浪坐在床上,“改革是有阵痛的,在所难免。不过,要找到解决的办法来止痛确实不容易。从目前纸厂的情况来看,情况不容乐观。不管谁接手,都是一个包袱,不过这个包袱一直是政府背着,所以大家还不觉得。但是如果是企业的话,政府一断奶,就只有嗷嗷大哭的分了。说得形象一点,就是不断奶,成长不起来;断奶了,无所适从了!所以奶,必须断!

    但是纸厂的情况不容乐观,300多人,离退休人员占了49%,管理人员占了14%,这只是纸厂的包袱之一;二是设备陈旧,生产能力差,无法与人竞争。就是去年引进的新设备,从进厂到现在,没有开过一天机,估计不是机器使用不了,就是别人报废的东西,简单地装扮后高价买过来的。第三,债务缠身,县财政拿出来的钱不说,欠缴的税款不说,就是三大银行、一家信用社的贷款就达508万元。四是目前账面的固定资产含土地净值不过420万,还不包括水分。整个纸厂就是资不抵债。

    谁要是买了纸厂,首先要投入资金解决员工的工资、保险等问题,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职工结构老龄化严重,真正的生产者少。同时要拿出一大笔资金投入到设备上,还要解决掉污水处理的问题。我初步算了一下,如果有人接手,首先就得要准备2000万左右的资金,而且效益还不明显。”

    “是啊!”申岩明白秦浪所说绝对不虚,“那你说说看,怎么解决?”他看了一眼秦浪手中的林情图表。

    “这个计划一是庞大,前期投资也是要上亿的,二是在四五年之内只有投入,难得有产出。不是一般的人或是企业能够承受的。”秦浪道。“因为目前没有经过专家论证,只是我自己一个人想的,所以不方便透漏。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向法院申请破产清算,债权人按比例或先后次序去分,同时县里要准备一定的资金,安排职工的出路和弥补不足,否则会对改革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与其让他们要死不活地喝奶,还不如现在一次性做一个了断。”

    “小子,申叔叔要谢谢你!”申岩道,“一是南华县供销联社的问题,二是现在这个问题,给我们指了一条出路。”

    “供销社的问题,我给廖叔叔说过,尽管别人不义道,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秦浪想起那事,“那个理事长不义道,不过也不能全怪他。别人逼他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幸好做了准备,否则要花一些冤枉钱的。”

    “眼前的这个问题,我认为一是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企业面临着改革、改制,那是不可避免的。如何保证国有资产的完整性,不至于流失,同时又能有效监管起来,所以我认为还是可以先设立一个临时机构,专门处理这些资产之类的。最好是能够加强有效的监督,比如审计、监察、财经人员等,联合办理。”

    申岩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这次纸厂的改革,你们就可以这样cao作。”

    李树生正要回答,敲门声想起,李树生开门一看,原来是县委书记皮同安。

    皮同安满脸堆欢,“听说老板过来了,所以过来等着召见。见久久没有动静,就直接过来了。”又超秦浪打着招呼,“小浪什么时间过来的?”秦浪点点头,“刚到不一会儿。”

    对于李树生被打,皮同安既是义愤填膺,又是同情纸厂职工,不晓得他究竟是要说什么。秦浪静静地看着他表演,这中间会不会有他的身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