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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说不出在等待些什么,她感到不适应、感到拘谨,甚至还有些羞愧,她想她的脸大约红透了。 也是,哪个人在亵渎了帝王以后,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 她现在是没有那样的心思了,完全没有。因此,从前求而不得的、与“赵姑娘”相处的时光落在现在却已经是一种折磨,不,这无异于大理寺的酷刑。 虽然也没有进过大理寺亲身体验过那些酷刑,然而卫初宴觉得,这与传言中剥皮拆骨、求生求死皆不能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在这里躲闪着、避讳着、默默忍受着“凌迟”,赵寂却没有这些顾忌,她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落在卫初宴身上,在她姣好的容颜和美好的身材上游离,心中虽然也觉得十分美丽,但却没有桃色的心思,只是叹息着想到,若她不是假做乾阳君养大的皇女、若她并未继承这皇位,那么等到她要招驸马了,她大约也会招个卫初宴这样的。 即便只是摆个花瓶在房中,也要选个最好看的不是吗?况且卫初宴还挺有才华,虽然不知道她在政事上的天分究竟是不是有传言中那么好,但她讲故事的本事赵寂是体会过的。 赵寂觉得不错。 可是那也只是假设而已,赵寂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位置,当然也对情爱小事生不出什么心思。她是这样想的,然而她却没有想过,既然生不出心思,那么究竟是什么,促使她这么晚了也要出宫、纡尊降贵地到一个芝麻小官的家中呢? 有些事情便是这样,明白的时候都已太晚,再如何想挽回都已无法挽回,况且赵寂并不是什么能折腰的人,莫说折腰,她连低头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真的能挽回什么呢 “我……孤听说,你受伤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赵寂开口说道。卫初宴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听了以后又跪下去了:“回陛下,臣前些日子遇上了匪徒,被波及受了点伤,好在现在已无碍,劳陛下费心了。” 私心里卫初宴并不想将卫家的那些腌臜事说与陛下听,虽然这可能是她夺回位置的最好的机会,然而宠庶灭嫡、戕害长姐的罪名却是她外祖以及她的那些叔伯阿姨们所不能承受的。她想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然而又始终忘不掉母亲临终前对她的教诲,母亲不让她报仇,她当然不情愿,仇她要报,但她顾念母亲以及她的一些无辜的弟弟meimei,是想让那些人余生痛苦过下去便好,却不想将事情捅到陛下这里。 也当了一年多的官了,之前便从吴翩世叔那里听过一些传闻,过去这一年来自己也看了不少,虽然朝中是太后在处理政事,然而都言陛下是德威遐畅、刑民严法的性子,又听闻陛下亲征之初便处死了两名在太后丧事期间大声喧哗的人,也见过陛下严肃冷漠的样子。因此卫初宴并不敢赌陛下知道以后不顺势治了卫家的罪、不趁机将大齐最后一个“异姓王”根除。 毕竟,卫初宴并不认为自己和陛下的情谊深到能保卫家不灭。 也许赵姑娘有情,然而帝王无情。以陛下先前对卫初宴的态度来看,触及她的威严时,她会出言呵斥,那么触及她的权柄时呢? 她是否会顺势收回郁南,增大自身而震慑群臣呢?她会的。 卫初宴知道她会。 第23章 发狠 “哦?只是被波及而已吗?” 赵寂被她气笑了,本想教卫初宴明白明白什么叫做皇权,然而话到嘴边,见她低垂着头可怜地跪在那里,身上连个袍子都没披,露水一般单薄,赵寂那颗冷硬的心难得软了一下,便没去拆穿她,转而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卫初宴被她突然的转变弄的一惊,赶紧道:“好、好了。已好全了。” 赵寂也猜测她好全了,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只是一想到她曾经处在那么凶险的境地之中,而自己原本只是动动嘴便可以保护她的,心中便总有些愧疚,也就是这点愧疚,让赵寂难得地又柔和道:“那你站起来,不必总跪着。这不是在皇宫,孤恕你无罪。” 这么晚,地上约莫很凉,卫初宴重伤初愈,应是受不了这寒气的,赵寂又叫她起来。 初宴听话地站起身,只是仍然小心着,也不敢说什么话。 赵寂再一次感到不习惯,她烦躁地拿过水壶,倒了杯水,灌了进去:“过来。” 卫初宴依言朝她走了几步,大约隔了一个桌子,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过去了。赵寂忍了忍,与她道:“坐下。” 卫初宴却不肯:“臣不敢。” “从前又不是没有过,孤都不计较了,你在犟个什么?”赵寂又轻易被她撩起了火,脸色也冷了下来:“孤让你坐下!” 卫初宴仍然倔强地立在那里,又摇了摇头:“陛下,礼制不可废。从前您也说了,那是不知者无畏,可如今……” 初宴拱手一礼,清雅如青竹:“这不合礼节,初宴是不能坐、也是不敢坐的。陛下厚恩,臣感激涕零,然君恩难消,陛下对臣已够好了,臣万万不敢再唐突了陛下。” 这开口“臣”、闭口“陛下”的,听的赵寂越发来气。她气极反笑:“不敢唐突孤?好,那孤脖子累,不想仰头和你说话,你滚过来坐下!”说着,她抬起皂靴,一脚将一只椅子踹到了卫初宴面前,磕在了卫初宴小腿上。 初宴闷哼一声,倔强的退开一步,然后又跪在了地上:“那臣跪着。陛下低头看我,脖子不会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