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陆珩凝着她绯红的脸,眼神无辜:“你误会了,我没有想亲你摸你。” 凤青梧:“难道不是你说你想非礼我?” “嗯,我只想用眼神非礼,没打算上下其手。”陆珩忍着笑,认真地解释。 “……” 她觉得她被陆珩耍了,她咬了咬牙,拉上棉被盖住自己的脑袋,声音从棉被里闷闷地传出来,破罐子破摔道:“是是是,你是正人君子,是我想非礼你。” 陆珩放下书,将盖住凤青梧的脑袋的棉被拉开,说道:“你坐起来。” 凤青梧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想让她帮忙,立刻坐了起来,却见陆珩指了指他自己的嘴唇,一本正经地对凤青梧道:“我允许你非礼我。” 本该一口回绝,可凤青梧望着那形状好看却苍白无色的唇,半晌都没有挪开目光。 她咽了口口水,她的确是想亲他的。 于是凤青梧轻轻挪过去,怕碰到他的伤口,她双手撑在陆珩的两侧,动作十分小心翼翼,而后将脑袋不断地凑近,一直凑到她的唇只距离陆珩的唇一寸远的地方。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闻着有些苦,但还能接受。 凤青梧不由地用舌尖舔了舔唇。 陆珩的喉结无声地滑动了下,凤青梧就没有主动亲过他的唇,记忆里,她唯一一次主动亲吻他,是在昨晚夜里,她俯身过来吻了他的额头。 但那吻不带任何□□,更像是安抚。 陆珩也不着急,低眉凝着眼前娇美的少女,非常耐心地等着。 凤青梧很难为情,眼里逐渐有了慌乱的情绪,他们还未成婚,她觉得她简直太不矜持了,可陆珩身上有伤,她总不能等陆珩来亲她,又想,反正又不是没亲过的。 凤青梧心一横,她的唇就碰到了陆珩的唇。 然而,只一触既分,陆珩连味道都没有尝到。 “这就非礼完了?”陆珩有点失望,看了眼已经飞快地躺回去的凤青梧,表情有点难以言喻,“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凤青梧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从被窝里传出来:“没有,我很认真。” 陆珩不由地伸手摸了摸他自己的嘴角,嘴唇还干干的,他连伸舌头的机会都没有,凤青梧那碰一下的速度实在太快,受伤的他,都没有反客为主的机会。 上次亲她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在船上,已经过去很久了,难怪他现在看见她就馋得慌。 陆珩无声地咽了口口水,觉得以后还得好好教教她。 凤青梧以为自己睡不着,知道躺下没多久就有了困意,她睡了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陆珩手里的书已经快看完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几时了?” “午时。” 凤青梧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照例去摸了摸陆珩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干干的,没有出过汗的迹象,心情好上许多。 “该喝粥喝药了。”凤青梧从陆珩的身上跨过去。 丫鬟端着午膳进来,凤青梧舀了一勺喂到陆珩的嘴边,陆珩喝了口,发现竟然不是鸡rou粥,挑了挑眉梢:“竟然不一样。” “要多丰富rou和蔬菜的种类,吃了对身体好,总不能一日三餐都吃一样的,那和吊命有什么区别?”凤青梧吹勺子里被熬得稀烂的粥,“不过还是只能吃大半碗,不然等会儿喝不下汤药了,一个时辰后再吃。” “那我一个时辰后不想吃鱼rou粥了。”陆珩提着条件。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红烧狮子头。” “不行,你现在只能吃流食,别的都不能吃,”凤青梧拒绝,“不然我让厨房给你煮瘦rou粥,你要吃瘦rou粥吗?” 陆珩很坚持:“可我就想吃红烧狮子头。” “没有红烧狮子头可以吃,”凤青梧半点不松口,表情有点严肃,“你现在是一个病人,得有一个病人的自觉,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想吃。” 被训的陆珩一脸生无可恋:“那还是吃鱼rou粥吧,晚上再吃瘦rou粥。” 凤青梧笑了:“吃个粥你还矫情起来了?每日各种营养粥养着你,又没让你受委屈。是不是我不在,你想吃红烧狮子头就吃红烧狮子头了?” “不是。” “那是什么?” “我的膳食都是厨房安排,他们安排什么我吃什么,我一个人用膳的时候,从来没提过要求。”陆珩温声道。 “怎么到我这儿就提要求了?”凤青梧有点无语。 陆珩若有若无地“嗯”了声,眼里多了几分温柔:“想尝尝看被拒绝是什么滋味,被自己未来媳妇儿管着的感觉,嗯,还挺新鲜。” 凤青梧:“……” 第107章 凤青梧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从小没少被陆珩管过, 她却很少反过来管陆珩, 因为陆珩没什么可管的, 他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依靠的那一个。 “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凤青梧道。 “什么准备?” “我是打算管一辈子的。”凤青梧说了这话, 自己先红了耳根。 陆珩眼里的笑意更盛:“行。” 陆珩吃完鱼rou粥,喝了汤药, 凤青梧让白令令进来给他摸脉,白令令检查了下陆珩的伤势, 看陆珩的目光有点佩服:“命还挺大的。” 他以为陆珩是撑不住的, 毕竟五脏六腑都受了损, 还有那么重的外伤。 可他竟然撑了过来,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他又能活多久, 他不清楚,但是短时间内, 若能继续好好休养, 他是不会死了。 “好好养着,别劳心劳力,兴许可以多活几年。”白令令收回手。 “若是不能好好修养呢?”凤青梧问。 “那就没办法了,是个短命鬼。”白令令说话半点不客气。 陆珩没跟他杠, 等白令令离开了, 凤青梧扶着陆珩躺下休息,叮嘱道:“都说了你要好生休息,你好生休息便是,其余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陆珩现在很困, 他也没想管,闭上眼睛睡了。 凤青梧让黄藤在屋里守着,自己打算去看看陆荣,然而,才刚走出望月居,外院管事的匆匆进来禀道:“四姑娘,皇后娘娘正在门前落轿,是来探望丞相大人的。” 凤青梧的脑壳当即就大了起来。 陆珩醒来的事情昨日就传了出去,但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度陷入昏迷也是事实,所以昨日还算安静,少有几个来打扰的,都被凤青梧拦在了望月居外。 今儿陆珩再醒来,来求见他的人就会多了起来,且不乏位高权重身份贵重者。 凤青梧知道皇后一直不表态,大约是在等陆珩醒来,只是没想到她老人家会亲自出宫探望陆珩,在这等关键时候,她亲自前来,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凤青梧没去迎接皇后,转身回了望月居。 皇后突然驾临,许若兰赶忙领着全府的人去迎接,在仪门前定王府的人浩浩汤汤跪了一地,皇后轻轻一声“起”后,让许若兰引路,到望月居探望陆珩。 其余人各自散去,没有皇后和许若兰的允许,没人敢在这时候往望月居凑。 凤青梧就在客厅等着皇后和许若兰过来,待他们进屋,她轻轻敛衽,温声道:“外臣给皇后娘娘问安,娘娘安好。” 皇后打量着凤青梧,按礼,凤青梧确实不需要外出去迎接她,毕竟她只是皇后,不是皇上,皇后道:“听说这些日子都是殿下在照顾丞相,殿下辛苦了。” “以前我也得了丞相许多照顾,如今不过是报恩罢了,娘娘请上坐。”凤青梧秉着尊敬长辈的礼节,退到旁边的位置上。 皇后在主位上坐下:“你们也坐吧。” 凤青梧和许若兰相继坐下,皇后问:“丞相呢?” 凤青梧表情有点难过:“早上醒来了一次,这会儿又昏睡了过去,娘娘亲自来,本该叫醒他的,但是大夫说必须让他多休息,否则,怕是活不长了。” 皇后面色一沉:“这么严重?” “也有太医过来给丞相看过诊,难道太医没跟娘娘实话实说吗?” 太医自然说过,但陆珩留给皇后的印象实在是太强大了,他就像一座山,一座山怎么可能会有倒塌的时候呢? 皇后怎么也想不到陆珩奄奄一息的样子,她总觉得太医有点夸大其词。 “丞相此次是真的伤得很重,昨日才刚醒,今日又昏睡了,实在不宜劳心劳力,只怕不能为娘娘分忧了,还望娘娘恕罪。”凤青梧歉然道。 皇后起身:“本宫去看看他。” 论亲疏,皇后乃是陆珩的堂婶,凤青梧实在不好阻拦,只能陪着皇后进去。 卧房里的陈设倒是简单,因为每日都固定了通风的时间,所以屋里的药味并不浓重,闻起来是淡淡的苦味,皇后自己也在喝药,早就习惯了汤药的味道,倒不觉得难受。 黄藤跪在屋里,低着头。 皇后走到床边,轻轻掀开床帐看了眼,里面躺着的人面色雪白,他身为一个九阶高手,他们一行人进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也没能吵醒他。 皇后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来。 她放下帘子,吩咐黄藤好生伺候,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许若兰和凤青梧紧跟而上,凤青梧道:“丞相这些天醒着的时候少,昏睡的时间多,每日十二个时辰,大约有十一个时辰都在昏睡,怕是不能为娘娘效力了。” “可他是丞相,他是文官之首,他也姓陆,”皇后在客厅的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凤青梧,“殿下,他肩上还有许多重担,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来处理,他既然活着,就不能不管。” 凤青梧觉得可笑:“娘娘,人都要死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他还没死呢?” “他若去管那些事情,很快就会死了,”凤青梧声音尖锐,“娘娘,他做得还不够多吗?这些年他整治贪官、治理漓江、抵抗瘟疫、统领六部、只身入黑军老巢、在陆禀造反的时候助岳州军入南城门,破禁军防线、救文武官员的亲眷,他做得还不够吗?” “本宫知道丞相辛苦,但是如今的朝堂上,必须有他坐镇,”皇后望着凤青梧,“殿下,本宫一个女人,膝下无子,如何能统领百官,让百官皆听本宫号令?丞相这些年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却也最得人心,只有他,才能号令文武百官。” 号令文武百官…… 凤青梧几乎已经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表情沉重而阴郁。 许若兰站在旁边一个字都不敢吭,这里一个是当朝皇后,一个是大梁皇女,在身份上,她们若没有主动开口让她说话,她是没有说话的资格的。 而且她们谈的还是这么敏感的话题,许若兰更不敢擅言。 “丞相身有重伤,扛不起那么大的责任,娘娘放过他吧。”凤青梧近乎哀求道。 皇后看着眼前娇美的少女,她知道凤青梧的心思,永和皇原本是要派陆珩前往大梁和亲的,但是因为陆禀造反,他们好不容易看见的光也被掐灭了。 说起来,也是一对可怜的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