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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当今这条命,是古殷对她的恩赐,现在用她的命去换赵将军的命,是她应尽之义!”皇帝摆手,在太监搀扶下要离开,“统统不用争了,孰轻孰重,朕自有定断。” “退朝!” 金銮殿外,左相大肆嘲讽一番右相后,笑着离开。右相同党,围着右相唉声叹气,争议不一,有叹右相太过固执,这朝代更迭中有多少国家是一直硬气而没有服过软的?知耻而后勇未尝不可。也有始终如一与右相站在同一立场的,若深思一番,小太后和“孤鹜剑”兴许真的比赵将军要重要得多。 小太后是赵和仁将军的私生女,是坊间广为流传的一件事。可是世人不知,小太后的亲生母亲就是曾经的古殷部落的大祭司,大祭司一脉承上古神兽白泽神力,可占人间天命所归,然而这种泄露天机的占卜,反噬极强,所以当初大祭司说完“古殷一统天下”六字,便当场丧生。于是如今的人间,拥有这种占卜能力的,便只剩下小太后一人。 至于“孤鹜剑”,元皇后一族一直将其当传家宝守护,并有传言说孤鹜与落霞二剑,是守人间万事太平,抵御其他五族入侵之剑,是创世神送给人间的礼物,但只有天命所归之人才能发挥其中的神力,否则,这两把剑不过就是普通的宝剑罢了。 但皇帝不信,他自信他便是天命所归,否则,元皇后也不会嫁他。所以,送小太后与孤鹜剑过去,不过是送了两样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慈宁宫内。 端坐在窗边练字的人浸多了墨汁,在干净的宣纸上不小心落下一滴,墨汁便顺势蔓延成一朵小花。 “太后娘娘,您怎么还有心思安静地坐在这里啊?”小玉和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慌慌忙忙地跑进来,望着坐在窗前的人,十分着急,“太后娘娘,不好了,太和殿的苏公公说,皇帝已经决定答应西凉的要求了,正派人来捉您呢!” “眼下,可如何是好啊?”小玉拍着脑袋,灵光一闪,突然沉声道,“太后娘娘,不若小玉装成你的模样,代您前去吧。” “妖蛇一族没那么蠢的。”小太后望着窗外新生的几片绿叶,搁下毛笔,蹙着眉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去可能不会死,你去必然就死了。” “可是,太后……”小玉瘪着嘴,她是赵将军府送入宫的,这的确没错,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跟在小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她早就把小太后当成她真正的主子。 “赵将军是我爹,于家于国,我都该去。”小太后走至梳妆台前,望了眼自己发髻上的麒麟血钗,牵着唇角无奈地笑起来。世人都觉得小太后衣食无忧、无人坑害、福祉深厚,可她觉得这个小太后一辈子都过得可怜,自小有娘生没娘养,然后十二岁被亲爹送进前朝皇宫当细作,最后却在入嫁当天,被婢女以殉国的由头掐死。 一辈子没有一天活好,却白白便宜了她这种死后借身客。唯愿阎王叫那个姑娘下辈子过得快活些。 小玉不知道小太后在想什么,但她听到外面一声“圣旨到”,便知道一切皆成定局。 小太后没等到公主归来,公主只怕再也见不到小太后。 小太后回头贪恋地望了眼桌上一字未动的宣纸,又垂下眉眼出去领旨。 她笃定她不会死,所以不必给那人留绝笔。 古殷私下用小太后与孤鹜剑换赵将军一事落到花将军与天安耳中时,已是十日之后。 若算路途,小太后正好抵达西凉。 抵达当日,围守蜀地的西凉军憋出了玉岭,退回西凉边境以内。 天安坐在营帐里,双手发抖地捏着王城探子送来的军报与花小肆传来的私信。军报上说皇帝已与西凉交好,花将军可撤出玉岭,退回酆都城外。私信上说皇帝私下用小太后与孤鹜剑与西凉交好。 “公主。”孟娘站在一旁,颤颤巍巍地看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一颗无声地往下掉的人,害怕地道,“公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天安脖子上憋出了青筋,她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信件撕碎扔进火盆子里,然后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抹了把眼泪,拿起床头的利剑大步朝花成傲将军的营帐走去。 孟娘看着火盆里烧成灰的信纸,着急地拧紧了眉头,行军打仗那么难,公主都没哭,这究竟是怎么了。 另一处营帐内,花将军才揪着探子听完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探子刚踉跄地跌出帐外,天安就掀了帘子大步跨了进来。 “天安,你老师她……”花将军见状,就知道大事不好,果不其然,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天安铁着脸,握着拳头道了句“我要去把她带回来”。 “天安,不可啊,不能这么意气用事。”花将军急地在帐篷里走来走去,他真是没想到当朝皇帝会同意这般屈辱的事,想必又是左相在朝中谏言,皇后在后宫吹耳旁风所致。怎么能这般荒唐!只怕这种事说出去,天下百姓都会笑掉大牙。 “我没有意气用事,你们退回酆都城外,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天安眼神坚定地看着一脸错愕的花将军,“我没打算正面冲突,我会想办法混进去的。” “糊涂!”花将军气得直瞪眼,“西凉边境防卫森严,你如何混进去?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是不是死路一条?” “我会有办法进去的。”天安皱着眉头,拳头越捏越紧,“你不要我去,我也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