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奶兔包在线阅读 - 第27节

第27节

    郑异维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天渐渐亮起来了,疲惫在阳光里雪糕一样融化。

    太阳xue突突地跳着,他缓了一口气,拨通了阮天心的电话。

    “喂?”

    她的声音非常轻快、满足,好像刚刚收到圣诞礼物的小女孩。但是郑异维感受到一阵痉挛般的痛苦:她甚至没有存他的电话号码。

    “是我,郑异维。”他听到自己说。

    没有等阮天心接下去,他径自道:“连累到你,真的很对不起。我——”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有一阵哽咽塞住了他的喉咙。

    好像一个懦弱的从犯一样,他匆匆挂断了电话。垂下头,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放刚才看到的场景。

    凌晨三点半,他坐到了病房外的椅子上,不敢进门。

    尽管他知道阮天心不会怪他,他还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一是没有阻止席云云,让事态变得无法控制;二是没有及时将阮天心送到医院,他昏头了,只想着打架斗殴,给阮天心报仇。

    到头来,他还只是个没有长大、一味冲动的小男孩。

    正在他反复犹豫的当口,走廊上传来一阵渐近的足音,引得他抬头看。正好看见一个步履匆匆的男人,把墨镜随手摘进口袋。

    明明穿得笔挺,但略有些风尘仆仆。甚至皮带都支出来一截,收拾不及。

    他一边迈开长腿往前走,生风似的,一边把皮带抽出,再系上。皮带两端相碰,发出“喀”的一声响。

    这声响让郑异维回神。他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张脸,分明是经常出现在大荧幕上的脸。

    那是谢观。

    郑异维心乱如麻,竟来不及作出反应。眼睁睁看着他扫了他一眼,推开了病房的门。

    ……

    现在回想起那时,谢观轻轻推门的姿态像一位骑士,朝他看过来的那一眼——

    却像国王。

    争无可争。郑异维变成了一粒尘埃,被他用微乎其微的力道,拂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衣冠楚楚的谢观坐在床边,是整个病房里最像礼物的存在。”

    今天早吧!明天还是18点哦。

    第24章

    谢观是临时请假赶来的, 只有半天假。再过一个小时,差不多就要回桧阳了。

    阮天心很舍不得他,又不好意思说, 就东拉西扯地和他讲话。

    “唉, 静养真的很无聊的, 连站也不给站。”

    “我咨询过医生,要以卧床休息为主。”谢观替她掖了下被角, “如果头部过度活动的话, 很容易导致病情加重。”

    他一板一眼复述的样子很能唬人。阮天心看了他一会儿, 赞美道:“医生, 你好专业啊。”

    她还要坐起来鼓掌, 被谢观一只手按住。

    他拧着眉心,那副很没有办法的表情又浮现了, “你乖一点。”

    因为熬夜而沙哑的音质,又轻又慢,好像贴在耳边的安抚。

    阮天心脸一红,不乱动了。

    “出院以后, 在家静养一阵,少活动。等到养好了再出来,知道吗?”

    阮天心就很乖地点头。

    “伤好之后,有什么安排吗?”谢观又问。他的眼睛在看病房里的窗帘, 两扇之间露出了一道缝,阳光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

    他看上去很想把它拉严实。

    阮天心想了一下,“没有什么安排呀。”

    等一下, 这种问句,她好像在偶像剧里听到过。

    通常来说,男主问你“有什么安排吗?”,意思就是说“没安排的话,我们可以去约会”!

    所以……这是一个约会邀请吗?

    阮天心浅薄的纸上经验对付不了这种突发情况。她像个设错程序的机器人,蹩脚地憋红了脸,等待一个确切答案。

    谢观说:“如果那时候你没有安排,我也没有安排的话……”

    是错觉吗?他的尾音好像拖长了。

    阮天心屏住呼吸。

    “……我可以帮你物色专业的跆拳道培训班。”

    谢观如是说。

    阮天心:“……”

    她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没扑倒在被褥上——结果被谢观握住了手腕,避免了一头栽倒的可能。

    谢观像摆一个洋娃娃一样,把她按照原来的姿势摆好,又忍不住笑,说:“骗你的,别动了。”

    阮天心好悲愤。所谓“骗人者恒被人骗”,几个小时前阮天心还在骗宁可装失忆,几个小时后就被谢观耍得团团转。

    因为刚才的牵动,头部突然迎来一阵猛烈的眩晕。她可怜道:“谢观,你头顶上好像有八个小天使在转。”

    谢观:“……”

    不等他说话,阮天心又主动递台阶,“其实跆拳道班也挺好的,强身健体,打小混混。”她干巴巴道。

    谢观笑得比平时任何一次聊天都要频繁,“说了是骗你的。”

    他又往前倾了一点,望进她的眼睛,道:“去看电影怎么样?”

    他说这话的一刹那,就好像春回大地一样。阮天心感觉天亮得过分,空气里都带着花香。

    明明是夏天,她怎么像沉醉在春季里呢?谢观的眼睛也像有一个漩涡,把她原本就不清醒的头脑搅得更浑了。

    大约停顿了有两到三秒,她才昏头昏脑地说,“好、好啊。”

    因为结巴,还咬到了舌头。阮天心一下子清醒了,发出一声含糊的“唔”。

    谢观凑了过来,看架势好像是要检查一下她的伤口。阮天心连连摆手,脸红得话都说不完整,“不用了不用了……”

    谢观说:“给我看看。”

    这道语言指令一输入,阮天心牌机器人便因为没电暂时关机了。

    她一声不吭,抿着嘴巴,给人一副很听话、又可以随意伤害的错觉。谢观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微微使了点力往上抬,她就像一种懵懂的贝类,对他打开了口腔。

    红嫩的、柔软的,随时可以探入的。

    谢观的眼睛变得黝黑。他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会儿,轻道:“没事。”又说,“说句话也能咬到,需要帮你报一个语言培训班吗?”

    阮天心:“……”

    她缓缓地合上嘴巴,突然觉得很悲伤。

    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的谢观老师总给人一种牙尖嘴利的感觉。

    但是一看,连太阳光都偏爱他,整个人就像描了金边似的,长而浓的睫毛托着光点。简直神仙造化,太帅了,阮天心一下子原谅了他。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有空的话一起看电影。”她打起精神,冲谢观伸出小拇指。

    谢观失笑道,“你把我当成谢灵均吗?”

    “才不是,”阮天心认真地说,“如果你跟我拉钩了,就会有印象,即使忘记了也会马上再想起来的。”

    她又嘴巴很甜地补充一句:“但是如果实在很忙的话,那也没关系喔。”

    说话的间隙,她还一直朝谢观伸着小拇指,看上去极为较真的样子。

    虽然,这种类似小孩子过家家的行为非常可笑,配上她煞有介事的表情更显得幼稚,但谢观还是像每个致力于满足孩子心愿的家长一样,同她勾了勾手指。

    “等我忙完这一阵,不会反悔的。”

    他的眼帘搭下来,有种意外的温柔味道。

    ……

    谢观很忙,不一会儿便走了。宁可来接阮天心出院的时候,听她说起这个噩耗,顿时捶胸顿足: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不能再多待一个小时?”

    她还没见到过爱豆的真颜啊!

    阮天心研究着宁可带来的养乐多吸管,为什么戳了半天都没有戳上去。于是心不在焉道:“我给你发信息了,你那时候应该是在睡觉?”

    宁可:“……是啊。”

    阮天心温吞地安慰道:“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的。”

    “我看……以后应该还会有很多机会吧。”宁可意有所指。

    “……”阮天心不吭声。那对又大又圆的眼珠往她脸上转了一圈,又撇向窗外,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宁可无语:丫头片子还学会装了!麻烦先把自己红爆了的耳朵盖起来好不好?

    ……

    受伤这件事情,阮天心没和家里任何人说,然而白露还是知道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白露鲜少回家,阮天心也习以为常。但静养的第二天,白露回来了。

    那天傍晚,白露像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的母亲一样,熬了一锅白粥。又配了点小菜。

    虽然煮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阮天心还是感到惊讶:因为白露阿姨极少下厨房,除非是在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比如,她和阮秋萦的结婚纪念日;再比如,陆星屿的生日。

    白露在极为寻常的一天,为她煮了粥,并端到房里来,看着她一点点喝了。

    她非常不擅长和晚辈相处,即使是照顾病号吃饭,也绷着表情,好像在思考国家大事。

    阮天心向来有点怕她,不敢吭气地把粥喝完了,然后局促地说:“谢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