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巡山
之后林岚几个就看到他们已经不认识的三旺。 他戴着一顶插着五颜六色鸡毛的扇形帽子, 脸上罩着一个海盗式儿的眼罩, 戴着红色的假胡子, 身上披挂着, 绑着一条腿, 拿着一根拐杖一把……青龙偃月刀。 好辣眼。 林岚默默地转过身去, 对麦穗和二旺道：“咱们悄悄地去那边, 假装没看见。” 三旺：“蓝胡子，把女人抓起来，男人……哎呀, 我的枪呢？忘飞机上了。” 这时候飞机上又下来几个肤色各异的外国人，直升飞机就收了软梯毫不客气地呼啸而去，并不理会他的枪。 几个外国人下来以后, 立刻惊讶地叫起来, 呜呜啦啦地开始跑着看这天然的蓝宝石矿山。 三旺看林岚和哥哥jiejie不接茬，赶紧拉着亨利包抄过去, “我说你们这三个……” 林岚瞪了他一眼。 三旺笑嘻嘻的, “漂亮的女士和英俊的小伙子,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麦穗朝他招手, 三旺一歪一歪地走过去。 麦穗给二旺一个眼神, 姐弟俩一左一右就把三旺给拧住了。 林岚上前揪揪他的胡子, 扯扯他夸张的戏服，再把他的拐杖拎起来，比划了一下三旺的屁股。 三旺脸色一变：“善良的女士, 发发慈悲吧, 我们海盗已经穷途末路，只能上岸乞讨啦。” 他给亨利使眼色，让他来救自己。 亨利哈哈笑着，大步跑上前，“林岚，麦穗，韩旺军，我好想你们啊。” 他张开怀抱就朝他们抱过去，三个人却嫌弃地退开，他胸前滴里当啷的，硌得慌。 林岚：“你俩，这一身好好穿着啊，直到韩局长看过以后再说。” 亨利眼睛都瞪大了，买噶，要这样不得热死啊。 他立刻给林岚道歉，舌灿莲花，“林岚，我们这是在排练话剧找灵感，我们过年的时候排练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奥赛罗……” 林岚看了三旺一眼，“真的？” 三旺用力点头。 “你演谁？” 三旺嘿嘿一笑：“朱丽叶啊，哎呀，那大裙子，可给我勒死了，这辈子都不能再扮成女人了，有损我游泳健将的称号。” 亨利：“撒王，你是最漂亮的朱丽叶，真的！” 林岚打断他们商业互吹，“亨利啊，你找到媳妇儿了没？”上一次说回家一定要结婚呢，不过看这放飞自我的样子，怕是够呛啊。 果然亨利顿时跟被人打了一拳一样，伤心起来，“林岚，你咋专门踩痛脚呢，本来已经要成的，结果吹黄了。” 二旺：“亨利，黄了就是黄了，吹了就是吹了，不能说吹黄了。” 亨利擦擦眼泪：“谢谢，我实在是太伤心了。” 三旺立刻加戏：“娘，你看亨利失恋，可痛苦了，我就帮他排戏高兴高兴嘛，要不他该抑郁了。” 麦穗：“什么是抑郁？” 亨利刚要解释，三旺道：“就是再也不想找女朋友结婚，要嫁给上帝了。” 亨利：…… 说了一会儿话，亨利才把几位同行者召唤回来，介绍一下。 林岚也把其他工作人员请来，大家互相了解了解。 来的是俩小有名气的珠宝商，一个是意大利人，一个是美国人，另外还有俩伊朗人，懂珠宝开采、加工、设计，是玛蒂介绍给亨利然后转道来中国的。 林岚忙跟他们道谢。 三旺和亨利想偷偷地把戏服脱下来，被林岚瞪了一眼，亨利就乖乖地穿着，还把玩具枪端起来给林岚警戒。三旺说他和大哥小时候有买/枪的梦，可惜没钱，买不起，这会儿去美国到了一个玩具城，发现很多仿真枪械。 于是他们就为这一次回家设计一个脚本，用广告的形式换了一大堆道具，两人用大箱子拖回国。在海关的时候还颇费了一些口舌，三旺牺牲了一下皮相和海关人员合影留念才成功带回。到了首都，他们又联系关系好能帮上忙的朋友调动一辆直升机，给他们直接送过来。 三旺热的不行，苦着脸，“女王陛下，小盗能改邪归正吗？”穿着好热。 林岚冷笑：“你木得上岸，你先给我好好扳着，我还没欣赏够呢。” 三旺立刻往一块石头上一趴，“女王陛下，你打一顿吧。” 林岚拎着拐子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抽了两下，真要使劲打她还舍不得呢，“你给我唱个歌我就放了你。” 她一脚踩着石头，拐子磕哒磕哒点着石头。 三旺来了精神，“娘，唱啥，你只管说。” 林岚：“你听好了啊，我唱一遍，你要是唱对了我就放过你，要是不对，哼哼……” 她开始唱：“……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唱完，她笑了笑，“来吧。” 别浪费了这身衣裳啊。 三旺立刻蹦起来，站在大石头上开始又跳又唱，“大王、大王叫我来巡山……” 亨利一听也来了精神，跑过来给他伴舞，俩人是能玩的，也放得开，既不害臊也不忸怩，唱得很带劲。 麦穗把亨利的摄影机拿过来打开，给他们录下来。 这一下亨利和三旺两个更人来疯，简直就是现实版大王巡山。 林岚目瞪口呆，这是给他们舞台呢，不过看着还挺香是怎么回事？ 终于闹腾够了，亨利和三旺累得往地上一躺，四仰八叉地，再也不动了。 三旺：“亨利，兄弟。” 亨利：“撒王，哥们儿！” 林岚踢了他们两脚，“起来干活了。” 两人终于得到特赦，把厚重的戏服脱下来，换上短裤短袖。 三旺的身材比例相当漂亮，修长的双腿肌rou匀称，皮肤晒得小麦色，虽然才14岁，因为吃得好运动量大，比同龄人长得更高。 现在他和二旺一般高了。 晌午他们在山上野餐，下午继续和几个外国商人沟通，等晚上安排他们住研究所去。看过研究所的宝石以后，他们当即表示愿意用很合理的价格和中国做宝石出口生意。 “我们不要求你们出口原石，我们可以来样加工。”他们给宝石的样式，中方帮忙加工，这个还是比较合理的。 来样加工总比直接出口原石要好，这样中方可以学习，积累自己的经验，到时候完善自己的品牌。等自己的品牌在国际上打响，附加值就会高很多很多。 革委会立刻向省商业部申请，再向国务/院对外贸易部提交资料，要求在当地成立一个对外贸易办公室，可以就地处理一些事务，直接给贸易部汇报，而不需要以前那样层层申请，太浪费时间。 很快贸易部回电，可以。 对外贸易小玄山办公室成立，方主任兼职主任，林岚副主任，韩麦穗、韩旺军是主要成员，另外就是宝石研究室的工作人员。 很快接到第一个价格非常公道的订单，小玄山宝石矿开始给政府创外汇。此是后话。 且说当日林岚他们带着亨利和三旺家去。 三旺现在回家谁都不知道，他也不提前打招呼，总是搞突然袭击，所以惊喜也是巨大的。 尤其对小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意外的大惊喜，“小三哥，你可想死我了。” 他直接把三旺抱起来抡两圈，抱亨利的时候没抱动，哈哈。 三旺揽着他的肩膀，“小旺老师，我想让你跟我去首都。” 小旺笑道：“好啊，我们去天an门，我要去瞻仰m主席。” 三旺：“不回来了，一直住在那里。” 小旺愣了一下，“啥意思，我刚转学呢。” 三旺：“我帮你联系了艺术学院，你可以去学音乐，学两年还可以出国深造，亨利会帮你联系学校。” 三旺虽然嘻嘻哈哈大咧咧的，靠谱的时候相当靠谱。 林岚听得眼睛都湿润了，想去揽三旺的肩膀结果只能揽腰了，儿子已经比她高很多。 曾经的小豆丁们都比她高了，她欣慰又有点失落呢，再也没有柔软的小豆丁给她欺负了呢。 “小三哥，你又当爹又当妈的，可cao心了。”她打趣他。 三旺哈哈大笑，“林岚同志，你不要拿话来哄我，我不上当。” 他把林岚抱起来掂了掂，“娘，你是不是胖了？” 林岚：“你这个熊孩子，给我放下！”女人的体重是禁忌，少说实话。 这叫胖？这叫富态好吧，以前吃得差太瘦，韩青松总觉得她身上没rou。现在油水多身上就有点rou呗，韩局长还说rou要再多一点呢。 韩青松从外面开着吉普车回来，就看到楼下的孩子们都在议论说有黄毛红毛蓝毛的妖精到了大院里，如何如何的。 韩青松：“……” “韩叔叔，你们家来了个外国妖精！”孩子们叽叽喳喳的。 韩青松当即就知道是三旺带着亨利或者谁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正好林岚几个听见吉普车的动静从窗户探头看他呢。 林岚：“三哥，快回家，咱三儿子回来了。” 韩青松朝她打了个手势，表示立刻上楼。 他去吉普车上拿东西下来，锁上车门免得大院里的熊孩子偷摸进去祸祸，他快步上楼。 刚进屋，亨利和三旺上前，一人一边就要把韩青松抬起来。 韩青松一个千斤坠蹲好马步，愣是没让两人给抬起来。 他和亨利握手，“亨利先生，好久不见。” 亨利和他拥抱：“韩局长，欢迎你回家。” 韩青松：“……”这是我家好吧。 三旺：“爹，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 三旺从美国给他带回来一大包锋利的刀片，专门给韩青松用来刮胡子的。韩青松胡茬硬，一般的刀片很快就不锋利，要么容易割破皮肤。他有把老式儿的刮胡刀，也很锋利，只是需要定期磨。三旺觉得那太老气了，跟老头子用的一样，他想外国人跟毛猴子一样也能刮得干干净净，可见这刀片好，给他爹用挺好。 韩青松：“挺好。” 林岚笑道：“你爹的意思这个礼物他很喜欢，就是怕你买的贵，以后不用给他买什么，自己留着钱。” 三旺：“没花钱。我和亨利给拍广告，送的。” 林岚听他说好几次拍广告什么，就道：“那还给没给钱？” 三旺：“给啊，不给钱谁给他拍啊，不过都是美元，我没法花。亨利就弄了个外国户头给我存着。” 亨利补充道：“是瑞士账号。” 有亨利给他运作，三旺在国外的名头比他在国内响，简直就像个发光体一样闪闪的。 林岚不太懂这个，她问三旺：“犯错误不？你们领导知道不？” 这时候这个国内不规范，尤其刚打倒四人组，正是拨乱反正的时候，并没有明确规定如何。 三旺：“我问过啊，说没事。领导说要是以后不允许，那就不拍好了，这会儿还没事。” 林岚点点头，拍拍他的背，“孩子，赚资本主义的钱，了不起。” 她发现三旺看着皮，其实有他自己的聪明，不管干什么都光明正大的，从来不偷偷摸摸，每一次都先跟领导汇报，这样挺好。 这一趟回来，他们拍了不少照片，三旺还给带回来很多国外的明信片。 家里已经有一箱子。 林岚都收着，一张也舍不得丢。 “明年我们要去曼谷比赛，娘我给你买那里的。” “好。” 三旺既然想让小旺去首都，就想给他把户口和粮油关系转出来，直接寄到首都去，有人在那边帮忙接收，等他带着三旺去的时候，差不多就直接开学。 林岚想去跑一趟，小旺道：“娘，不用你和我爹忙活，我们自己能办。” 孩子们真是大了呢，最小的儿子都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办了。 第二天亨利跟着二旺和麦穗去采风，三旺就陪着小旺去学校。 三旺对地区还是很熟悉，毕竟这里有他第一次加入的体校。 ，时间不是很长，感情却很特别 傅正源、万福标已经去了省队，但是其他同学还在这里。 三旺少不得也带着小旺去拜访一下，大家一起聚聚。 他虽然已经是拿到金牌的国家级运动员，可他童心未泯，对从前的老师同学也感情依然，并没有任何冷淡或者瞧不上。这让老师和同学们非常感慨，他虽然小，办事待人却有礼有节，别人找他帮忙他就事论事，能帮尽力，帮不了的直说。所以，师生们对他评价都很高。 从体校出来，三旺带着小旺去学校，主任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羡慕和敬仰之情了。 看人家这几个孩子，咋养的啊。 这老三年纪轻轻的已经为国争光，还知道给弟弟铺路，瞧瞧，瞧瞧啊，简直了。 三旺还给校主任带了礼物，一支派克钢笔。 校办主任高兴得眼珠子都亮了，激动得很，“不能要，不能要，这转关系是应该的。” 三旺笑道：“老师，这不是转关系的礼物啊，这是你对我弟弟照顾的谢意。我弟弟在这里半年，多亏您关照。” 小旺一来就成了校乐队的主力，听说还组织什么小乐队表演节目，身受广大师生喜爱，这跟校主任的呵护也有莫大关系啊。 “那就多谢啦。” 看飞鱼小将出国还给自己带个礼物，这可是很大的面子呢。 “谢谢老师。”小旺给他鞠躬，“以后再来看您。” “行，行，你们放心吧，关系我这里直接给发过去，不用你们拿着。” 既然老师已经答应，那就没问题，两人也不担心，和老师告辞离开。 兄弟俩出了学校，溜溜达达地在路上走着，三旺左手插裤兜里，右手揽着小旺，“嗨，养老儿子。” 小旺翻了他一眼，“小三哥你讨打哎，爹娘还没老呢。要爹听见，一脚给你踹回首都去。” 哥俩哈哈笑起来，惹得路人回头看他们。 “小旺老师，咱们去看大哥啊？他在部队累不累？是不是不许出营地？” “好像挺累吧，那天大哥打电话回来汇报工作，说现在除了越野、格斗，还加了无线电通信、拆弹、其他军用器械之类的训练项目呢。咱大哥完成的可好了，别看廷深哥哥他们早去的，咱大哥一会儿就追上他们。”小旺很是骄傲。 大旺刚去的时候还是班长，这会儿已经是韩副排长，季廷深是排长，周曙光和栾耀辉俩格斗、耐力方面不行，但是无线电等方面有天赋，转通讯兵去了。 三旺也很得意，“大哥是谁啊，那可是咱大哥。” 他们想去部队看大哥，去革委会打个电话问问，结果大旺最近在进行特殊训练，不见任何人，他们也只得作罢。 过了几天，亨利回首都采访一个乒乓球比赛去，先去省城坐飞机回去，三旺没有比赛，可以在家多呆一段时间。 军分区某团营地，大旺从秘密训练基地出来，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直刺眼。 他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调整自己的双眼适应周围环境。 他们刚才进行了为期五天的黑暗特训，强度有些大，连他都有些吃不消，就不用想别人。 那边一个痞里痞气的霍团长帆布军靴一下下地点着地，看大旺出来，他瞅了一眼手表，“小子不错啊。” 大旺给他行礼，然后在一旁等候。 过了一会儿，季廷深第二个出来，脸白得有点过分。 他本来以为自己拼了命地完成任务，怎么也能第一个呢，没想到……看到大旺的那一瞬间，季廷深原本有些弯曲的脊背一下子挺直了。 不能丢人！ “嗨，小白脸，快挂了吧。”霍团长还刺激他呢。 季廷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你是长官我就不敢揍你。” “哟呵！”霍团长痞气上来了，自己等了这半天多无聊不知道呢，居然有小子要送上来找乐子，他长腿朝着季廷深踢过去，“来啊。让你三招。” 季廷深：“今天不行。”老子他娘的要累死了还跟你过招，老子特么的又不是受虐狂！ 霍团长看他竟然不上当，不禁有点失望，却也为他们高兴，这俩小子不错。韩旺国吧，冷冰冰的沉静得很，你怎么撩拨他他都不待生气的，绝对不会失去理智和你如何如何。这个季廷深，看起来有点毛糙，你刺激他他跟你干，可审时度势却溜得很。 起码不是个冲动的。 就是长得有点太俊了，这样不好，特殊部队最好一个个丢在人堆里抓不出来，像他俩这样外形太出挑，去当仪仗兵倒是好。 霍团长坐在吉普车的引擎盖上，一脚耷拉着，一脚踩着保险杠，瞅了季廷深一眼，“娶媳妇了没？” 季廷深：“有，还没娶呢。” 霍团长微微蹙眉，什么叫有还没娶，这小子肯定故意的，他看大旺：“韩旺国你呢。” 大旺刚要说还没，季廷深抢着道：“他早就娶媳妇儿了。” 霍团长闻言坐直了，一手扶着膝盖，瞅着一旁站得笔挺的韩旺国，“真结婚了？” 大旺：“……”直觉不太好，索性装作没听见，反正闲聊不在训练之列。 霍团长没问到答案，这俩狡猾的臭小子，一个看着老实，心眼不少，一个看着就心眼多，蔫坏。 季廷深用肩膀靠了一下大旺，朝着他眨了一下眼。 大旺看他一眼，没说话。 霍团长又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地直接开骂：“卧槽，这群窝囊废，让我在这里喝风喝这半天，算了，不管了，让他们死在里面吧。你俩，过了，自由活动一周，等通知下一次继续考核。” 季廷深一惊：“长官，不是训练吗？” “就是训练，也是考核，你俩，赶紧滚，别气我了。” 季廷深立刻拉着大旺就跑，“谁气谁呢，一眼都不想看。” 大旺抖开他的手，“我有事，要回家。” 季廷深：“我也去。” 大旺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季廷深就理所当然地跟着，“林姨说我越来越俊了呢，我得去洗个澡剃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