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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一时陷入思考,无法注意到年轻人的担忧,没有回话。 下一刻,那个和他一样熠熠生辉的年轻伊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年轻伊芙很是失望,近乎有些愤怒地说“你看到更多、知道了更多,应该更明白我的用意。人类的低级躯体给你拖了太大的后腿,让你继续如此愚蠢的行事!” 明白了伊芙的本质,对于她的言论,顾长安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 她早已不是那个孤儿院的老嬷嬷了。 或者说,她从来都不算是。 顾长安抬起头来,直视她的眼睛,问“你是否认识北野光?在他丧心病狂的反人类罪行中,你了多大帮助?” 伊芙满脸震惊。 谢廖沙发觉自己再次陷入了无法移动的僵立境地,又是伊芙的手笔,他满心焦急,却一动不能动,只能徒劳注视着两个发光者的互动。 从谢廖沙的视角看来,伊芙像是心虚一般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随后恼怒地斥责道“他是为了拯救人类。他也已经知道错了。他在遗书中向我忏悔,并且为那些可怜的畸形造物求情。在这一点上,虫族也确实是无辜的,他们并不是自己要被制造出来的。” 顾长安再开口时,尽管竭力 保持冷静,谢廖沙还是听出了他潜藏的愤怒“遗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年轻伊芙已经冷静下来,简单解释道“我回到地球时,在我们之前相遇的地方,看到了他特地为我留下的遗书。我无法责怪他,是我不够谨慎,人类太低等了,根本无法使用我的力量,我也从这件事中吸取了教训。” 顾长安冷声道“那么,你被骗了。他不仅没有死,甚至后来还一手主导了诺亚号的失踪,他将诺亚号上的类地球人类改造成了半人半蛇。根据幸存者的说法,类地球人类也是被他改造而来。直到虫族雌性叛变,他才死在雌性士兵手中。” 年轻伊芙自负地断言“这不可能。他早就死了。你听信了谁的谎言?” 顾长安却不理她说的话,冷不丁道“柯尼西先生是因为你将地球切走一半的行为,才被人细致搜索抓住的,对吗?你后来遇到他,选择将他的记忆混淆得更严重,不止是出于怜悯,还是因为心虚,对吗?” 年轻伊芙恼怒地大声反驳“我没有!” 顾长安摇头,叹气道“你说谎。你‘附身’,我想不出更适合的词汇了,暂且如此称呼吧,你‘附身’了一个说谎成性的人格,你并不在意。” 顾长安看着她,眼神却并没有聚焦在她身上,而是穿过她看向无垠的天空,声音逐渐冷静下来“现在的我,还是无法知晓你究竟身在何处,而你每一次‘附身’你选中的人类,选择标准是什么,又分给这个附身多少亿万分之一的精神力,我都一盖不知,也许我永远无法知道。” “你为何惊讶?难道是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明白伊芙嬷嬷、眼前这个伊芙、包括你自己提到的曾出现在历史中四次或五次的伊芙,都是你附身了人类,融合了那个人类本身人格的效果。而并不是你一开始所说的你自己制造出的人类形态?” “因为就像你说的,‘你看到了更多、知道了更多,应该更明白我的用意’。” “正是因为我看到了更多,知道了更多,彻彻底底地明白人类在你眼中究竟有多么微不足道,我就意识到,你所说的对人类的爱、你行为中的矛盾与幼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在这里,你永远不会来到这里,就像大象不会将自己困在松果中。你轻视人类,永远不会费力去制造你自己的人类形态。从根本上来说,来到地球只是你的一时兴起,你的几次参与,包括你现在对我的训斥,打比喻来说,都只是你一时兴起的游戏目标,而你托管的系统尝试着想要完成这个目标。” “你表现出来的一切人类行为、人类情感,都是你用亿万分之一的精神体附身人类的副作用。” “我所说的一切,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事实上,人类价值观中的善恶、对错……乃至所有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毫无意义。” “你做出的事情、你想做的事情,都只是因为你想这么做。” “从强大到非人这个意义上,你确实是神明。一个只是对人类一时兴起,不抱有任何人类意义上的善意或恶意,强大到无法认知、无法描述的神明。” “不论你口口声声说你多么爱人类,人类又是如何辜负你,本质上,你并不真正在意。” “你甚至乐意自己给自己的游戏增加难度。” “首先是所谓的星网法则,星网其实也是你或者北野光的造物吧?自从你承认征服号是你的手笔,解开了‘祖克星人’的误导,很容易就能发觉,一直以来,使用星网的,就只有虫族和类地球人类。而大章鱼告诉我们的,也是从你这得知。” “其次是你给自己套上的那些限制。当你在发觉虫族有异时,你只需要第一时间附身联盟议会首相,或者当时的先锋营上将,立刻调动先锋营展开调查,就可以帮助人类。你找的那些借口,统统站不住脚,因为你并不想要自己帮助人类,而是想着通过虫族这个反派,将我推上神位,同时,抹消你曾经对北野光的错信。” 顾长安终于将视线聚焦回年轻伊芙一片漠然的脸上,最后问道“请你告诉我,那位老嬷嬷的尸体,是好好躺在孤儿院为她埋葬的公墓中,还是连安睡都不能够?你的附身,除了夺去她的人生和生命,还有其他副作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