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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时候晋仪来了一趟,姐弟俩关起门来互通了一下有无。送晋仪离开之后,林晋桓原想去一趟琴室,却不知不觉来到的薛遥的书斋外。 书斋内有人声,看来薛遥果真已经回来了。 林晋桓原打算不声不响地掉头离开,却被书斋里的谈话吸引了注意力。 肖沛说道:“皇上早就催促你速速回京,此事你究竟怎么打算。” 薛遥声音听上去比肖沛冷静许多,他气定神闲地说道:“暂时不能回去,义父月前来信,幽昧一事确是启旻授意。” 这下连肖沛都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你俩一同长大,他这么做究竟是意欲何为。” 薛遥得到这个消息有一段时日了,刚开始的时候虽一时难以接受,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早就想通了其中的细枝末节:“枢密院替他分散了李韫手中的兵权没错,但他最终还是想把兵权逐渐移到自己手里。” 肖沛闻言,小心翼翼地说道:“他觉得有朝一**会拥兵自重?” “那倒不至于,说来说去不过兔死狗烹罢了。”薛遥低头在案前的几枚玉佩中挑挑捡捡,最终挑出了一枚顺眼的:“他年少登基,兵权一直旁落,这皇位他怎么坐得安稳。” “接下来他定会从玄武骑入手逼迫你就范,倘若他下旨令玄武骑回京,你当如何。”肖沛见薛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当下就急得冒火:“你若抗旨不从,继续留在这迦楼山,便是谋反!” “如今李韫已倒,无论我回不回京,下一个都轮到我了。”薛遥将玉佩握在掌心细细把玩:“此事需从长计议。” 薛遥与肖沛的对话,林晋桓在书斋外听得一清二楚,幽昧一事本不过是他用来挑拨薛遥与小皇帝之间关系的猜想,未曾想竟一语成谶。 只要薛遥和小皇帝的嫌隙继续加重,重返九天门的时机就成熟了。 门内沉默了片刻,肖沛的声音又继续传来。肖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愿离开迦楼山,不单是因为陛下吧。” 林晋桓停下了准备离开的脚步。薛遥也像被说中了心事,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支起耳朵听听肖沛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肖沛见薛遥没有否认,仿佛验证了他猜想,他大胆说道:“早就听闻你先前对九天门的一个小姑娘用情至深,甚至打算带回京城收入府中。怎料九天门主丧心病狂,少使夫人最后惨死于林朝手中。” 林晋桓愣在原地,他瞬间就明白了肖沛说的是重雪。重雪仿佛早已化成了林晋桓的一块心病,那些刻意遗忘的往事又排山倒海朝他倾泻而来。 不再提起的痴念、不甘和委屈,又在这一刻重新鲜活起来。他仿佛回到了那些被心魔逼迫得无处遁走的夜。 “怪不得你对讨伐九天门之事如此尽心,凡事亲力亲为,莲息堂围剿那日,你本不必亲自前来。”肖沛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一时感慨万千道:“少使大人果真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啊。” 薛遥已经对肖沛没有脾气了,他敷衍道:“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肖沛像是没听出薛遥言下的无奈之意,他话锋一转,开始苦口婆心地劝慰薛遥道:“你舍不得离开你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这点我可以理解。可如今斯人已去,眼前这一草一木,只会令你触景伤情…” 林晋桓额头上的紫痕乍起,各种情绪如山洪暴发般涌上他的心头。林晋桓一刻都无法再待在这里。 在他被七邪咒带起的心魔彻底击垮之前,林晋桓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书斋。 “滚滚滚,从哪儿打听到的这些破事。”薛遥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肖沛的混账话:“你一堂堂副使,每天能干点正事吗?” 肖沛见薛遥动了火气,这才停止玩笑,他望向薛遥正色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是因为林晋桓吧。你若回京,陛下不会容许他活着留在迦楼山。” 薛遥不想再与肖沛拉扯这个问题,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别问了,我有分寸。” 薛遥将手中的玉佩装到一只盒子里,吩咐道:“让照璧进来,帮我把这玉佩给他送去。” 肖沛气薛遥被公狐狸精迷昏了头,假装没有听见薛遥的话。 薛遥将盒子收回到自己的怀中,说道:“罢了,晚点我自己拿去给他。” 将多嘴多舌的肖沛打发走之后,薛遥又独自在书斋中待了许久。待他处理完手上堆积的公文,天上的那轮圆月已过中天。 薛遥懒洋洋地站起身,吹灭案上的烛火。他提着一盏灯笼不慌不忙地穿过庭院,走过回廊,来到林晋桓的门前。这些日子以来林晋桓这夜里噩梦不断的毛病不但没有好转,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薛遥轻声将门推开,却意料之外地对上了林晋桓的眼睛。 薛遥一愣,这是二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在林晋桓房中遇见。 “你怎么还没睡。”薛遥一时间有些尴尬,但他还是镇定自若地抬腿走进了屋内,顺手点起了房里的灯:“为什么不点灯,黑灯瞎火地在做什么?” 林晋桓没有搭理薛遥的调侃,只是一言不发地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 “你来做什么。”林晋桓开口问道,语气十分冷淡。 薛遥是何许人也,他虽有一时语塞,但很快就神色如常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随手扔进林晋桓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