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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和我师兄在说什么?” 四人两两并行在出镇的路上,孟桓倏地对颜辰出声。 “没什么,就是一些……琐事罢了。” 颜辰握着掌心那三颗糖,吐字的时候喉咙里有些发紧。若是孟桓亲耳听到符念那些污浊的字眼,脸上不知该是怎样一翻神情。 “方才你被人流冲散,可有事?”颜辰骤然想到,开口发问。 “没事,不过就是被挤到了路边而已。”孟桓稍有迟钝,对颜辰的关心有些动容。颜辰并未瞧着,便敛声缓步前行。 越往镇外走,道路愈发狭窄,乔木夹道,繁茂葳蕤。 虽未见河,却能隐隐能够听到水声。 正走着,忽然前头的江烨修踉跄了一下。 “怎么了?”颜辰走在后头发问。 “无事,应该是被短木墩绊了一下。”江烨修面不改色,理了理衣衫继续往前走。 “这林子里树多,看来得小心些了。” 孟桓的叮嘱声中,颜辰低眸看去,目光触及一截腐朽的黄色。深褐色的落叶铺盖在这黄色之上,倒真像一个被截断了的瘦短木墩。 可事实上,根本不是木墩。 这断腐朽的黄色,是白骨,是埋在土壤中,经受风吹日晒,变了颜色的白骨。 颜辰血脉纯净,对污浊邪祟之物极为灵敏,自然认得出。初入林子中,他便觉有一股阴寒之气袭来。 此地阳光熹微,氛围清冷,然而草木却是反常的茂盛高大。 土壤中暗藏白骨,镇中死尸频频出没此地,如果颜辰没有猜错,这里草木茂盛,应该是吸收了死尸的养分。 又行了一段路,面前稍稍开朗,一条涓涓细流出现在众人眼前。 溪流躺在一片低矮的绿草中,夹岸皆山。大概便是那晋河了。 河实在算不上宽,顶多算条小河,水流淙淙,平静低缓。然而颜辰与符念皆是便了脸色。 河流周遭,弥漫着一股强大的邪祟之气。 是一种隐晦的邪祟之气,若非修为极高或血脉纯净的人,根本无法察觉。 符念环顾四周,抬手化出一只红色纸鹤,纸鹤凌空飞行,往河边的林木跃去。可还未触及那林木,便倏地掉落了下来了。如同落叶,飘零坠入溪中,打了旋,没入水中不见了。 立于溪边符念旋即嗤笑。 “怎么了,师兄?”孟桓不解发问。 “是阵法”颜辰淡淡开口:“纸鹤掉落,说明这河边有人设了阵法。” “阵法……陌卿你怎么会知道?” 孟桓呢喃着,带着狐疑反问。话音落,颜辰立刻感到三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遭了,颜辰心中咯噔一声。 忘了不该说这事了。 局促后悔间,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陌卿,你好像……对我的术法很熟?” 第73章 晋河 符念目光灼灼,颜辰忽然不敢正视他的眼眸。 纸鹤传讯,是符念的特有术法,亦是颜辰当年一把手交给符念的术法。 十一年前,符念初入九寒殿,成为了颜辰的徒弟。 颜辰待符念温和,但他大多时间都要在主殿独自参悟阵法,因此并没有太多时间,常常要就是留些术法古籍给符念独自修炼。 颜辰参悟灵咒随心而动,有时在殿中待上一个时辰便出来了,有时就是在殿中待上十天也不见不出来。 一次,颜辰悟至忘我之境,在殿中足足待上了半月。 推开殿门,相去看看符念修习得如何了,却见一个白衣少年倒在门前。 黑色古籍散乱在少年周围,少年衣衫褴褛,浸染泥垢,囚首垢面,沾染了灰尘的脸颊上可见隐隐泪痕。 也不知在此地躺了多久。 “令宸,醒醒!” 颜辰蹙眉,俯身将少年抱入怀中,轻轻摇晃,却不见少年醒来。 颜辰有些着急,素白的手指探了探少年的额头,触及一片guntang。 “发热了……” 颜辰叹息,一手搂着少年的肩膀,一手抄过少年的双膝,抱着少年往偏殿走。 “师尊……”少年在颜辰怀中微弱呢喃着,像一只受伤的小猫,颜辰胸口抽动,心中不由责骂自己大意,一连十日参悟咒法,竟忘记了要照看符念。 穿梭在廊庑上,白色衣衫拂过木制地板,拐弯,檀木门扉被轻轻推开。颜辰抱着年少的符念进了偏殿。 偏殿内,柜台木案一应俱全,却空旷异常。 走到床边,颜辰驱动食指掀了掀了月白色的被衾,欲将人安放在床上,怀中的少年竟然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师、师尊……别不理我……” 局促而无意识地呢喃。惹得颜辰的眉头蹙更深了。 “令宸,师尊在,不会不理你的。” 颜辰揪心开口,索性抱着符念坐在了床边。他一手扶着符念的肩膀,另一手施了一个水咒为符念驱散灼热。 昏迷的符念躺在熟悉的身躯中甚觉安稳,又受了这水咒的清凉,只觉得身上的灼热都驱散了许多。 “师尊……” 符念仍是呢喃,仿佛在梦中也不踏实。 “令宸,我在,睡吧。”颜辰轻拍符念的背部,语气轻缓哄诱。 他不知该怎样对待一个孩子,颜辰自小无父无母,是上余的掌门将他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