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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慕点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叫慕梅,听她唱了一首曲子,曲子叫赠流水,赠流水说的是一个痴情女子恋上下游的一个男儿,几经波折,终究没成眷属的故事。 慕梅坐在聂慕的旁边唱的,一根柳木凳,挽过聂慕的手,还喂过聂慕三次酒,亲了聂慕的脸,至于别的就没有了,聂慕睡着了。 赵政对这些细节已经一清二楚。 两人就再也没交流过,一个冷冷地,沉默地坐着,另一个面无表情地跪着,就这么耗到了林公公过来请赵政上朝。 三十板子是跑不掉了,聂慕去刑房排队,领罚的都自觉让他先挨,行棍的管事平日也对聂慕有种难以理解的友好,总是要放个水轻个手,可聂慕这个事有点大,听上头说王亲自抓人过去罚了一夜,只好心手不一狠狠地打了聂慕三十板子。 聂慕独自拖着痛得没知觉的半个身体回了小院,这群人对他不错是真,他孤僻也是真,连个搀扶的都没有,看他没死就都放下心来。 聂慕面无表情地推开门,又面无表情的坐下,脑子里的酒不知道是醒还是没醒,他现在有点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屁股痛还是手臂痛,还是喝了酒一夜没睡觉那种不得劲儿的酸痛,好像骨头绣了。 到了晚上,王又龙颜大怒了,昨天花楼的热度还没退,一群人都人人自危,才自危了半天,殿里跪着的又换人了,这回是肖统领,跪在正阳殿里,正阳殿是王处理政务的大殿,比迎雀殿这种王睡觉的宫殿政治级别高多了,肖榭跪的也是一脑门的汗。 赵政对待肖榭比对待聂慕直接,并不静坐一夜精神压迫了,上来直奔主题发问:“轮值的守卫随意换的么?”说着便把一只竹简重重地掷进一旁的篓里,发出相撞的声响,把竹娄碰倒了。 林公公立马得到指令一脑门子汗跪着收拾洒出去的竹简,表情很是到位,一脸惶恐,就差没在脑门上写“主子很可怕,大家不要惹他。” 赵政本人是很平静的,这个行为就足够敲打肖榭了,肖榭赶紧思考今天谁轮值,今天是聂慕轮值,联想到昨天的事,尤其是昨天林公公还特意过来提点他,“以后这些事,就不要叫小聂侍卫去了。哎呀谁还没有年轻过呢,年轻人更应该约束自己,那要有规矩呢才有方圆,墨绳……” 林公公进宫早,是王在赵国时就用的老人,一早就割了气血方刚的源头,可见是真没气血方刚过,王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话那就是王的心思…… 肖榭的政治嗅觉很敏锐,联想起后宫里活得风生水起的那位,便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难道王怀疑聂慕是那边安插过来的人? 肖榭想到聂慕可能的背叛,一阵心痛,嘴里还是为聂慕开脱: “今日轮值的聂慕受了罚,伤情很重,属下唯恐其不能顾全王的安危,便擅自换了人顶替。”肖榭说的很委婉了,换人是理所应当的啊我的王,全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啊。 赵政也不再追究什么,夸了一下肖统领的政绩,林公公传话带来了王的赏赐,说有了他的守卫,连一只飞鸟都不能轻易越过这高高的院墙之类的话,赏了他一匹小马,赵政已经很会做君王了。 得了小马的肖榭并不觉得喜悦,聂慕此人,平日沉默寡言面无表情,有两大优点,除却他长的好看这一大优点之外,另一个则是其他人都竟然不约而同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一个人不怎么做好事,却被其他人都觉得是个好人也算是极大的优点了。 至于大家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借用刑房管事的话,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好小伙子,那肯定是因为事实本就是如此啊!这就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就像接受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这样平常的事一样去接受这件事吧…… 其实,肖榭并没有被弯弯绕绕的话洗脑,他欣赏聂慕,是因为聂慕的眉眼与他有些相似,两个人差十岁,肖榭有个表弟,与聂慕长的有五分像,此刻他在遥远的赵国,肖榭只好睹人思人,在心里单方面把聂慕认做义弟。 聂慕并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肖统领的单方面义弟,此刻他孤苦伶仃的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忽冷忽热,恍惚中感觉自己是一把柴,骨头在火堆里噼里啪啦响,他在梦里找感觉,想找一个准确的词描述那种骨头动一下,自己能听到关节与关节缓慢摩擦的感觉…… 生锈! 第2章 幸好还没能忘记这个词! 一旁的林公公默默地皱起了眉,什么秀?生了一个叫什么秀的? 赵政对这个词已经熟悉了,他瞥了林公公一眼,自觉已经在某种方面高了林公公一等,顿时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隐秘喜悦,坐过去握住了聂慕的一只手,手心里都是汗。 林公公一看,赶紧掏出帕子递给王,想让他擦擦被污染的手,赵政接过来从善如流地把聂慕手心里的汗细细地擦干净,又把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林公公默默地又皱起眉,两条眉毛形成一条不连贯的波浪,识趣地跑出去叫医官了。 第二天清晨,聂慕被鸟叫声吵醒,此时他换了身衣服,下身却空荡荡的,所以能明显看到身上的伤涂了药,头也不晕了,骨头也不绣了,已经浑身爽利了。 被窝里除了药味,就是赵政的味道了,他对这个味道非常熟悉,正阳殿天天像个寺庙一样熏香熏的烟雾缭绕,他轮值的时候早已经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