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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洞的时空洞像饕餮的巨口,对着他们。晏临戴上右手套,贴上自己的胸口,将这一身无上神力,送出去。 晶莹剔透的交换仪摆在地上,如一只平稳的天平,带有神格的左手套放在左秤,写上晏临的名字,带有神力的右手套放在右秤,写上小哎的名字。中间的写上白狼王,作祭品。 仪式已成,神力将就此转移。过去被改变了,他们的未来也将变化,晏临会成为万主之神,而小哎会如他所愿成为天道。 叶雪兔见事情办妥,动了动长耳朵,二话不说,咬住晏临的袖子跳进那黑黝黝的时空洞中。 “哥哥…等等——” 晏临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但来不及了,叶危法力一动,将他也推了进去…… 鼻翼一翕,入肺是冰凉的雪气。 晏临猛地睁开眼,眼前不是神宫,是一片白茫茫的雪。 ——他还在仙山。 现在他成了万主之神,掌管全天界的草木动物,定居于三重天仙山雪湖畔。 一重天里,再没有什么神宫、神尊,已成为天道所在,从古至今,无人可上。 这个世界从此走上了正常的轨迹,由天地大道运转因果规律…… 但是,叶危能在正常的世界里存活吗? 当年战败自刎,叶危上堕天台,与天道作交易,彻底消泯自己的存在。他创世界之后,哥哥才复活了,就算他去做天道,他也立了第一法则,保护哥哥能在世界上活着。 但是小哎…… 过去被改变了,小哎根本就没来找过叶危,更不可能为了毫不相干的叶危立道。小哎成为了天道,那这世界就还是天道的世界,有得有失,讲求因果,付出的代价就是不可以取回。 当年那个交易,是不是依然还有效……? 晏临不知道。他整个人怕得发抖了,轻轻地唤出一声: “哥哥……” 无人应他。 晏临全身的血瞬间冻成了冰渣子,他对着空山白雪,一声声地喊: “哥哥——!” “哥哥——!!” “叶危——!!!” 无人应他、无人应他、无人应他。 山谷幽幽,白雪茫茫,他的声音,空回响。 叶危不在了。 晏临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像被活生生抽掉了骨髓,成为一抔死灰,只等风雪摧尽。 忽然,他回过神,眼睛红得滴血,咬牙切齿,眼泪砸在冰雪上,砸出一个个凹洼的小坑,千疮百孔的。 ——但那都无所谓了。 下一瞬,晏临就用万主之神的法力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眼前是雪山天湖,当年他和叶危在这泛舟游荡,白雪红亭,星辰雪夜。而此刻,只剩他孤身一人。 晏临对着空茫的天地,握紧匕首,抵上脖子,恨恨道: “哥哥……叶危!你真是、真是……” “没大没小的叫谁呢!” 当啷—— 一道法力打中手腕,匕首掉进雪里。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晏临僵硬地回过头去 ——身后却空无一人。 他一愣,又听: “在这呢!” 晏临蹲下来,发现雪地底下有一团小东西在刨雪,刨了半天也钻不出来,晏临好奇地伸手一拨,摸到了一团毛绒绒…… ——叶兔兔。 叶雪兔终于钻出厚厚的积雪中,跳到晏临手掌上,给了他一爪子: “能耐了啊,我要是没赶过来,你还想自杀不成?” 晏临低下头,如夜的双眸里亮起千盏灯,每一盏都照着叶危。他心痒难捱,偷偷用食指摸了一下叶危的兔耳朵,嘀咕道: “哥哥自己不也自杀。” “你哥深谋远虑,算无遗策,跟你那能一样吗?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变成雪兔?” 晏临认真想了想,想不明白,歪着脑袋,答:“因为兔兔很可爱。” 叶危:“……” 他这弟弟真是满脑子废料,没救了。叶危刚想骂他笨死了,转眼看到晏临雪肤乌发、唇红齿白,比仙山雪湖更澄澈的一双眼眸这样痴痴地望着他,登时什么话也没有了,只好道: “小哎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他若化天道,第一个念头肯定是想弄死白狼王,但你想想陆雪的性子。” 当年地牢,小哎看到伤痕累累的陆雪,痛骂白狼王: “死人渣!若我有神力,定将他碎尸万段!不,要凌迟处死!剁他个三千,不,五千刀!” 下一瞬,突然,无上神力灌涌而至! ——心想事成。 地牢之外,被活剜眼珠的白狼王正痛得大叫,狼侍卫们手忙脚乱地帮他包扎,突然,他们都停了下来,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你们干什么!还不快点!痛死老子了!” 白狼王看不见,只感觉到他的手下们忽然嗷呜一声惨叫,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发生什么……啊——!!!!” 此刻,五千把刀子悬在白狼王的头顶,一刀、一刀、轮流着,将他活剐成了一副白骨。白狼王死了,恰好又合乎交换仪的死祭。 小哎不知白狼王已死,他开心地手舞足蹈,一挥手,就解除了陆雪身上的枷锁,再挥手,又治好了他身上的伤,连头上那被拗断的琉璃鹿角都重新长了出来。小哎欢欣地看着那一对漂亮极了的鹿角,心想,他经常找陆雪摸头,这次可不可以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