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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糖_分节阅读_31

    叶朝在梦里叫了他的小名,时至今日,叶朝还在喝醉时念着他。

    那么他刚离开的时候,叶朝是如何挺过来?

    这漫长的十年,叶朝是带着怎样的想念走到现在?

    凌宴趴在上铺,难受得五脏六腑像被碾碎一般,想要告知真相的欲`望灼心蚀肺,可理智却在他耳边说——如果这具身体的主人回来了,你要让叶朝再感受一次失去你的痛吗?如果那个“凌宴”永远都不回来,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占有他的身体吗?

    “不……”

    不能再让叶朝痛一次,也不能无视平白消失的同名者!

    凌宴独自在黑夜中挣扎,一宿未睡,天未亮就起床,用冰水冲洗红肿的眼。

    一晃数日,他竭力显得平常,训练非常卖力,几乎不休息——只有这样,才能暂时不去想叶朝。

    这几天,营里传得沸沸扬扬,说四连的陈旭即将成为叶营的下一任通讯员。

    凌宴心里空荡荡的,当初就是陈旭与他竞争通讯员的位置,现在他被退回来了,自然应该由陈旭顶上。

    可是营部一直没有出通知。

    凌宴知道,是叶朝不愿意再留通讯员在身边。

    猎鹰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队,大队长与政委的军衔不低,但身边从来不跟通讯员勤务兵,叶朝在那里待了接近十年,重回常规部队,当然不适应有人跟着。况且……

    凌宴叹了口气。

    况且他还做了那种事。

    叶朝现在一定是对通讯员有阴影了,所以才一直没有补上新的通讯员。

    凌宴想起叶朝手臂的伤,想起叶朝没有通讯员,只能独自上药按摩,胸口就泛起阵阵闷痛。

    一周后,营部还是没出新通讯员的通知,但陈旭的呼声却没有降下去。

    一连与四连进行定向越野对抗,四连完败给一连。荀亦歌心情不错,拉着凌宴收拾器材。四连一帮人走过来,陈旭阴着脸笑道:“哎,跟着首长过了那么久舒服日子,回来还能和大伙儿一起拼对抗,凌哥不错嘛。”

    凌宴没搭腔,拿起器材就要走。

    陈旭不依不饶,“可惜啊,被退回一连以后就没舒服日子过喽!”

    凌宴紧蹙着眉,一言不发,倒是荀亦歌经不起撩,吼道:“瞎鸡`巴哔哔个鸟!我们凌宴这是被‘退回来’的吗?你他妈懂个卵,我们凌宴在军演里立了功,营长让他回来,是看重他,想把他培养成特种兵!”

    凌宴抿着下唇,拉了荀亦歌一把,刚要走,忽听陈旭和另外几人夸张地大笑起来。

    “看重他?得了吧!这种理由也只够糊弄你们这些愣子!首长们看重的兵哪一个不是被带在身边,或是直接提拔?哪有被退回原连队的?傻`逼吧你们!叶营就是不要凌宴了,才找个理由把他退回来。还看重?妈的笑死我了!”

    荀亦歌哐当一声扔了器材,冲上去就是一拳。

    凌宴张了张嘴,想跑去拉架,但脚步挪不动,声音也发不出来。

    多日积蓄的压力和委屈突然袭来,脑子里一个声音机械地重复。

    “他认不得你,他不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的两章都有点压抑,是小宴必须经历的挣扎,后面会好起来,他们注定会在一起。

    第24章

    被纠察带往营部时,凌宴跟游魂似的说不出话。

    教导员亲自处理这起斗殴事件,挨个问话。陈旭哪里是荀亦歌的对手,被揍得很惨,这会儿却懂得卖乖卖惨,一个劲自我检讨,先说自己和凌宴聊天时语气不太好,后强调是荀亦歌先动手。

    荀亦歌不是油滑的性子,打都打了,没什么好否认,但心里气不过,没头没脑地当着凌宴和教导员就吼了出来——“陈旭这孙子说营长不要我们凌宴了,因为不要我们凌宴,才把他退回来,不是因为看重他!教导员,我们凌宴哪里不好?从头到脚都比姓陈的孙子强吧!陈旭不能这么侮辱人!”

    凌宴一听这话,眼眶就红了,眼睛胀得难受,热流一股一股往上涌。

    若没有在十年前牺牲,他今年就30岁了。30岁的男人,应该是成熟稳重,大气温柔,像叶朝那样。

    可是他在20岁时就离开了,醒来时还是20岁,没有长进,与成熟之类的词毫不沾边,再怎么告诉自己要坚强,要理智,被叶朝推远时,心理防线还是步步崩塌。

    “不要你”三个字像刀一般戳在心脏上,连夺眶而出的眼泪,似乎都沾上了血的味道。

    荀亦歌回头一见凌宴哭了,情绪更加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满走廊都能听到,教导员虽然善于应付各种熊兵刺儿头兵,但看到凌宴那止不住的眼泪,一时也有些懵。

    叶朝从靶场回营部大楼,刚上三楼,就听见荀亦歌的咆哮,“凌宴你哭什么?营长没说不要你,陈旭他妈的造谣!”

    叶朝脚步一顿,眉峰浅凝。

    哭了吗?

    教导员的声音跟着传来,“都冷静一些,荀亦歌,打人你还有理了?今天这事儿不管陈旭说了什么,你动了手就得挨处分。至于陈旭,处分也少不了。”

    荀亦歌又喊:“我知道!处分就处分,但是教导员,打架不关凌宴的事,他从头到尾没有参与,也没有骂陈旭。陈旭那孙子说营长不要他了时,他就傻了!”

    叶朝呼吸一紧,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

    纠察领着荀亦歌去禁闭室,教导员跟在后面,凌宴也从办公室出来了,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很没精神。

    荀亦歌从另一边楼梯离开,教导员一眼瞧见叶朝,抬手道:“叶营。”

    凌宴身子一麻,茫然又惊讶地抬起头。

    目光相触之时,叶朝清楚感觉到心脏轻轻揪了一下。

    凌宴满眼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但脸上已经没有泪水,显然已经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