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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

    中二买的机票是早上十一点二十起飞,走之前特意用天宇的手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要我和

    天宇好好地相处,说宇哥对我是认真的,别听昨天那个女人说的胡话。看来中二是把昨天发生的

    事情告诉了天宇,这电话应该也是天宇逼着中二,让他给我通个气儿。他不好意思开口说的话,

    就让中二说。虽然我不太喜欢中二的为人,但是怎么说呢?他走了之后,总觉得生活少了一些趣

    味。他这人走了之后,扔下一破堆事给天宇,让天宇替他cao办,比如电话卡销户等等。天宇虽然

    口头言语高冷,可终究还是答应替他处理。

    今日的聚餐早已失去了昨日高涨的情绪,见到天宇的时候,看他哈欠连天,我便知道昨晚估

    计差不多玩了一个通宵。为什么我脑袋里想着的是他玩了一个通宵,而不是学习了一个通宵呢?

    可我实在是勉强不来,勉强不了自己往好方面想,潜意识里认定了,他就是玩了一个通宵。问他

    想吃什么,他说不饿,吃啥都行。中餐、韩餐、日餐、西餐让他选一个。他一听到日餐连连摇

    头,说他害怕糯米做的的东西,再吃寿司这些,他就要得反流食道炎了。我说日餐还有其他的东

    西,不一定非得吃寿司。他依旧不停地摇头,然而他又不做选择。我只好继续问韩餐怎么样?他

    又继续摇头说,不想吃与韩国辣酱有关的东西。只剩下中餐和西餐,中餐他也排除了,他不想吃

    饭,我说可以只吃菜,他说他没有只吃菜不吃饭这种习惯。那就剩西餐了,他又不想吃大块rou,

    什么牛排、鸡排、鱼排等。纠结好久,他说他要吃沙拉,所以最后我们还是去了西餐厅。随便挑

    了一家,我点了一份牛排,他点了一盘沙拉。吃饭的过程中,异常安静,我们俩都没有说话。我

    瞧了他一眼,沙拉也没吃完。“你的胃还好吗?”

    “没事,你后天就回家了吧?”

    “对啊。”

    “几点的飞机?”

    “早上十点四十五的。”

    “还好,不用起太早,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还没,不过也快了,还剩下一些小东西。”

    “明天你在宿舍好好收拾行李,后天早上我来接你。吃完饭,你想去哪里?”

    我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说:“我想好好整理一下宿舍,清清东西,打扫打扫。”

    天宇很快的接话说:“行,那我们走。”幸好我没有提出逛街,看电影,看他本意也是没有什么

    欲望陪我耗一整天。这顿饭,没花我多少钱,我可是真心为了替他庆祝,好好地存了一笔钱,现

    在钱还剩多的,那就让这笔钱继续存在我的银行卡里吧。

    从机场里出来看见老妈的身影,我高兴的朝她叫唤着,换做以前,老妈定会说我,在公众场

    合不要大喊大叫,可这一次她并没有,我甚至能够从她的笑容里感到苦涩的味道。这是发生什么

    事了?莫非林老头又在家里惹事?一路上老妈一直询问着这一年我在美国过得怎样,和天宇的关

    系处理的好不好。可这些事,我俩平时打电话或是视频,我都给她汇报过。她再次问起,我越发

    觉得,家里定是出了什么事。“外公还好吗?”

    “回去再跟你说。”我倒吸一口冷气,外公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为了不影响老妈开车,我不再继

    续问下去,干脆闭上眼睡觉好了。一回到家,立马换鞋,然后往每个房间里转悠一圈,没有发现

    外公的身影。

    “外公回家了?”老妈坐在餐桌旁,声音微小,而我却每个字听得清清楚楚,外公去世了。我不

    相信她的话,坐在老妈的对面,说:“什么时候的事?你都没有告诉我!”

    “大年初五。”现在是夏季,大年初五是冬季,冬季就去世了,而我却不知道?也就是说透过视

    频给外公拜年,那是我们见得最后一面?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妈!”老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是不想影响我的学习。“我走之

    前,外公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健康,可也不至于半年就····”

    看着老妈红着眼睛,但又始终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眼睛不停地瞟向别处,用小拇指

    绕了绕太阳xue说:“他是被你姨妈气死的。”

    “爸,姐来了。”苏曼关上可视对讲门铃,走进厨房,端着一杯泡好的茶水,放在餐桌上。“茶

    泡好了,姐待会儿进门了,您别动气,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苏粲杵着拐杖,正襟危坐于椅

    子上,盯着打开的门,只见苏洁进门后,便立即转移目光,不再看她。

    “爸,我给您来拜年了。”苏曼心想,自从爸出院后,苏洁一次都没来看望过。今天是大年初

    五,年夜饭大伙都没在一起吃,要想来拜年,早就拜了,现在上门,准没好事。“爸您最近身体

    怎么样?”

    “还死不了。”

    “爸,我给您带来了长白山野山参,还有灵芝。”苏粲不想与她搭话。“爸,我就开门见山直接

    说了,您能不能借我一些钱?”苏粲看着杯中的茶,没说话。“我想找您借二十万。”

    “姐,出了什么事,你需要二十万?”

    苏洁哽咽着:“还不就是为那事,原本想着应该平安无事,可谁能想到对方是个连命都不要的

    人,要把我们置于死地啊,爸!”

    苏粲疾声厉色道:“不是对方连命都不要,是你们把人逼得走投无路!”

    “姐,你要这二十万干嘛?”

    “我就是想,只要是个人,不会和钱过不去吧,我先给他个二十万,让他消停消停,往后在继续

    给他钱····”

    “我没有。”

    “爸!”

    “姐,这官场如战场,你们是不是得罪的其他的人,你想想。”

    “是,是rou谁都想要,你都能想到这一层,你就应该同情我,那人只不过是被他人利用,利用他

    来搞死我们。”

    “你们自己不做违法的事,不欺负普通百姓,也不会被别人抓到把柄。”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把这件事摆平,不然我们家就完了,开年后

    估计就完了。”

    “你们贪了那么多钱,还找我一个老头子要二十万?哼!”

    “爸,我求您了,我这不上下打点都花的差不多了吗?”

    “拿着我的钱,也是干这种见不得光,丧心病狂的事,我没有,你走吧。”

    “爸,我还是不是你的女儿?苏曼是你生的,难道我就不是吗?苏玫当年出国,你一给就是五十

    万,现在我就是想找你要二十万的救命钱,你为什么不给?你凭什么不给?”

    “我凭什么不给?五十万是给苏玫读书的,你女儿要是读书需要五十万,我照样给。这二十万是

    什么意思?你当我是老年痴呆?你拿着这二十万,交给对方,然后立马报警抓人,说对方敲诈。

    你是我生的,我还不懂你?你们伤害别人一次又一次,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这么多年,我劝你们

    多少次,要走正路,走正路,你们偏不,非要和柳家搞在一起。柳家那群人有几个好东西?那干

    的是人事吗?双手沾血!柳家现在倒了,你们倒那是迟早的事!”

    “迟早的事?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别人家的事一样,还迟早的事?哈哈哈,我是你女儿,你咒我?

    你咒我!”苏洁大喊大叫。

    “姐,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别人家的父亲,要是碰见这事,早就亲自出马,立刻解决了,你看看爸的态度,

    他这是看着我们死!”

    “爸不是没有帮过你们,你难道忘了他是怎么中风的吗?”

    “有因必有果,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扛吧。”

    “爸,我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您就帮我们最后一次吧,好不好。”苏洁跪在苏粲的膝旁,声泪

    俱下。

    “我没有。”

    苏洁突然起身,吼着:“有哪个当官的手上不沾血!”

    “爸在官场一直都是安安分分,不图名利,清正廉洁,以身作则,你怎么可以选择无视?”

    “他清正廉洁?他是怕死!他是自私!他是怕事情惹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就躲得远远地!连自己

    女儿的事,都不愿意插手管,这话传出来,多美啊!清上加清,正上加正!牺牲女儿,成全他的

    美誉!”

    “苏洁,你太过分了!你真是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爸爸为你的事,原本健健康康的一人,现在

    变成这样,你不但不内疚,你还得寸进尺,你有把他当成你自己的父亲吗!”

    “那他有把我当成他的女儿吗?苏曼是你女儿,难道我就不是吗?我就不配吗!”

    “是!你不配!因为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坏!”苏粲怒火中烧,扔了拐杖,使劲的拍打桌面。

    “你是不是不给我钱,是不是!”

    “滚!”

    “爸,你别激动,你先喝口水。”苏曼端起茶杯,给苏粲喝了一口。

    苏洁丧心病狂的边笑边说:“我算是明白了,当初人人都说,柳家人□□。我看我们苏家也不赖

    嘛,这当官的家庭,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柳家□□,那我们苏家好不到哪去。”

    “苏洁,你胡说八道什么了你,你在胡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苏曼啪的一下放下茶杯,杯里

    的水四溅到桌面上。

    “哟,急了?我就觉得奇怪了,从小到大,爸就偏心。今天我算是明白,原来如此。”苏曼走上

    前,狠狠地扇了苏洁一巴掌。“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你个不孝女,白眼狼!”

    “你敢打我!你们就是狗男女!”苏粲坐在凳上,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在面前打的不可开交。苏

    曼虽然长得比苏洁高,可完全不是苏洁的对手,苏洁这些年当着官太太,每天山珍海味,不cao

    心,不着急,长得虎背熊腰,力大如牛,而苏曼精瘦干练,力气始终敌不过苏洁,苏曼的脖子和

    脸上开始出现抓痕的印记。苏粲被苏洁嘴里不断冒出的那些污秽的言语气的干瞪眼,心一急,被

    口里还没咽下去的水给呛住,不断的咳嗽,直到忽然倒地,大口大口的喘气。苏曼和苏洁两人看

    着父亲的样子吓坏了,苏洁起身跑走。

    “你别跑,你给我回来!”苏曼哭着叫喊苏洁。手机,手机,苏曼发了疯似的寻找的自己手机,

    可人在慌乱中越想找一件东西就越难。最后在父亲衣服的口袋里,找到了父亲的手机,才急急忙

    忙的拨打120.

    “我就不该给他喝茶。”看着老妈痛哭流涕,我心里难过到极致。“还没到医院,人就没了,我

    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你知道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哼哧哈赤的,而我却什么也做不

    了。”

    “姨妈太可恨了!她现在人了?”

    “在姨伯判刑之前,她早已跑到加拿大去了,初五晚上带着你表姐走的。”

    “外婆呢?”

    “你外婆见她初五跑回家,头发衣服乱七八糟,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撒谎说姨伯出事了,要先

    避一避风头,整理东西走人了。外婆急了,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当时没有找到我的手机,所

    以没接到。她就打给外公,你外公的手机正好调至的又是静音状态,所以也没接到。外婆就跑到

    我们家来,家里有没人,她也急了,给姓林的打电话,姓林的也联系不上我。后来她才想起给姨

    伯打电话,姨伯接了电话之后,说他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在想办法解决,目前他还没出什么事。

    直到我亲自跟他们联系,他们赶到了医院,才知道姨妈是因为外公才连夜逃走。”

    “所以苏洁走的时候,姨伯都不知情?”我直接连名带姓的叫人,她不配当我姨妈。

    “她迟早要跑到美国,只不过机票定的是三月份。你姨伯知道,而且也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姨

    伯能跑就跑,跑不了,就让她们母女先跑。他们根本就不缺钱,什么上下打点,什么二十万,他

    们夫妻俩早就资产转移到美国,找外公要二十万解决问题,是为了不动他们今后在美国的生活

    费,能榨干外公一笔是一笔。”

    “苏洁跑了,姨伯呢?”

    “进监狱了,判了7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问老妈,为什么外公会说出苏洁与外婆一样坏这句话。老妈说,在她两岁的时候,外婆出

    门买菜,让苏洁在家看着她。苏洁趁外婆一出门,就从簸箕里拿出生火用的木炭,往老妈嘴里

    塞。这件事,老妈一点印象也没有,毕竟当时的她才两岁,是在她长大之后,外婆说给她听的。

    然而说这事的语气,外婆却是站在苏洁那边,说苏洁年纪小,不懂事,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木

    炭,外公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一直对苏洁不上心,还让老妈去劝外公,让他把这件事放下。外

    公却不这么认为,那时外公提早回家,看见老妈嘴边有一圈黑色的渣,于是捏开老妈的嘴,发现

    嘴里含的全是木炭。吓坏了,抱起老妈,带上苏洁连跑去医院。医院的医生护士,被这场景给吓

    到,这两岁的小孩,嘴里为什么会有木炭?外公就问苏洁,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苏洁说她不

    知道,有可能是老妈自己拿来吃了,外公刚开始相信了苏洁的话。其中有一位医生,他也是好

    心,说想检查一下苏洁,万一苏洁也吃了呢?外公同意了,检查完后,医生把外公拉到一旁

    说:“大女儿什么事也没有,都很好。只是,我发现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得告诉您。我检查了您

    大女儿的手,在她指甲缝里,发现了木炭,而且您大女儿还洗过手,毕竟年纪小,考虑事情没那

    么周道。手是洗干净了,可这指甲缝里却没洗干净,小女儿的手,干干净净,感觉不像碰过木炭

    的样子。我只是把我看见的告诉您,至于您怎么想,那还是看您···”还好,有惊无险,老妈

    没有吞炭,把木炭含在嘴里,或多或少会有些杂物随着口水吞咽下去。就这样,外公把老妈留在

    了医院,让她住院观察几天。当天就把苏洁带回家,一顿暴打,把外婆给吓坏了,外婆死死地护

    住苏洁。外公生气的对外婆说,要么外婆一个人去医院守夜,要么他带着苏洁一起去医院守夜。

    外婆心疼的边哭边吼外公,说他残忍,没爱心,可是外婆没办法,家里的大事都由外公做主,为

    了不让苏洁吃亏,外婆选择去医院守夜。外婆走了之后,外公就把苏洁关在门外一晚上,让她站

    着,不许睡。等外婆第二天早上回家,发现苏洁站在外面,旁边还有撒尿的痕迹。苏洁看见外婆

    就死命的哭,外婆得之详情进门之后,哭天喊地,指责外公把一个七岁的孩子关在门外一晚上,

    还是冬天,小孩连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批判外公没人性,要去外公单位闹事。外公说,现在不

    给苏洁一个教训,长大了那还得了?苏洁是你女儿,苏曼就不是你女儿了吗?要闹赶紧闹,最好

    把全家人都闹死。外婆听到这话,不敢继续闹下去,悲叹自己的命不好,嫁给一个心狠手辣,不

    讲道理的人。

    “为什么外婆如此偏袒苏洁?”

    “外公去苏联留学后,外婆独自一人生下苏洁,抚养苏洁,直到四年后外公才回来。”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是非不分啊。所以是因为这件事,外公才说苏洁和外婆一样坏?”老妈

    摇摇头。当年正处于□□时期,外婆聪明,却很狡诈。她想着外公在苏联读书,为了外公的安

    全,也为了自身的安全,透过外公的一位兄弟,写了一封信给外公,让外公这段时间千万别回

    来,能多晚回,就多晚回。外公的回信地址,也是写的那位兄弟的家庭地址,因为外婆骗他说寄

    到这,安全。没过多久,□□就找上门问外婆,外公是不是在国外,为什么不回来?是否和外

    公还有联系?然后在家里一通乱砸,说要找出反党,反国家的文件,物件等。外婆极力否认自己

    与外公有联系,从来没有收到关于外公的任何书信,那些人把家里搞得稀巴烂,什么也没找到就

    走了。可他们三天两头的会上门,以查找物件的由头,砸家里的东西。后来那位兄弟被人举报,

    说他经常收到从国外来的信件。这位兄弟讲义气,没有把外公供出来,兄弟的妻子不忍心自己的

    丈夫被关在监狱,于是向上级举报外婆,说那些信都是外公寄给外婆的,他们一家是被外婆给欺

    骗利用了。上级找到外婆询问这事,外婆死不承认,说这是陷害。外婆平安无事的回来,那位兄

    弟却死在了监狱。具体细节,老妈也不是很清楚,大致就是这样。外公从苏联回来后,才知道这

    件事,铁了心的要和外婆离婚,说她蛇蝎心肠,是毒妇。把别人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样毁了。

    后来是外曾祖父出面劝说安抚,让外公不要意气用事,□□还没有结束,再闹下去,全家都不会

    有好日子过。自从那位兄弟被抓进监狱之后,房子没收,一家老小全被赶出了房屋。外公私底下

    花了好长的时间,偷偷摸摸的询问调查,才找到受害者的家庭。刚见面的时候,对方就把外公打

    了出去。外公没有气馁,不管他们接不接受,每次外公去对方家的时候,都会带上食物和钱。渐

    渐地,或许是因为生活所迫,对方接受了外公的资助。就这样,每月的资金资助一直到对方女儿

    结婚,生孩子。

    “其实你外公没多少存款,省吃俭用了一辈子,从来不干行贿受贿的事,领的都是政府发放的工

    资,还要贴补那位受害者的家庭。就算对方的女儿生孩子了,那孩子过生日,过年,外公依旧送

    红包过去。”

    “他们原谅外公了吗?”

    “早就原谅了,对方的女儿,小学到大学的学费全是外公出资的。我还见过那位阿姨,我们在一

    起吃过饭,喝过茶。阿姨说,那是那个时代造成的悲剧,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家不要相互记恨,

    还劝外公不要再为这事记恨外婆。”

    “这位奶奶好善良。”

    “是啊,他们一家都是善良的人,不然当初怎么就会答应外婆的请求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外婆原来是一个如此阴险狡诈的人,难怪外公会说出这番话。”

    老妈叹口气,说:“你外婆还觉得委屈,她说这么做是为了守护这个家,为了活着,精致的利己

    主义者。”

    “外婆的爸爸不也是这样吗,从姓吴改成姓叶,全家改姓,也是为了活着。”

    “我希望无论你今后遇到任何事情,一定一定,不要害人。”

    “我不会的。”

    “不是mama不相信你,mama也不能陪伴你一辈子,你没有我坚强,我担心将来你遇到什么事,扛

    不住了,就变得和外婆一样,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我知道,我不会的。那位奶奶他们家,现在过得好吗?”

    “还不错,女儿在大学教书,外公去世的时候,他们全家还一起为外公送终。”

    “对了,苏洁后来有没有再欺负你?”

    “有啊,我记事开始,会说话了,就会告状了,告了几次状之后,她就不敢欺负我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

    “不知道,可能是小孩子之间的嫉妒吧。”

    “那也不能把木炭放你嘴里啊。”

    “好了,不说她了,反正她现在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她住她的美国,她不再是我们苏家人,

    老死不相往来。”

    “外婆现在住哪?”

    “回家了。”

    “哪个家?是大院还是我们之前的家?”

    “我们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外公去世,女儿跑路,女婿坐牢,她怎么可能回大院。她那么要

    面子的一个人,大院里的那些爷爷奶奶们,每天没什么事干,成天张加长西家短的,外婆哪受得

    了。再加上,外公生前拒绝搞裙带关系,也不替人办事,得罪了不少人,盼他死的人多

    了。”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是什么世道?就因为不作恶,所以就要被诅咒?”

    “你将来进入了职场,就会知道职场的可怕了。我要是不给外公喝那杯茶···”老妈又开始内

    疚了。

    “妈,你别这样想,苏洁要是不跑,当场留在来,哪怕打个120,事情也不会发生成这样。外公

    的去世与你无关,你别再自责了。苏洁在美国吃香的喝辣的,她会自责吗?外婆现在估计算是彻

    底对苏洁失望了吧。”

    “哼,你外婆还担心她在美国受苦。”

    “天哪,她真的是眼瞎心也瞎。”

    安慰得了老妈,却安慰不了我自己。今晚是一场无眠夜,我明白这不是由于倒时差的关系,

    而是太过于悲痛,相信老妈现在也是如此。外公不在家,老妈又搬进了客房,躺在那张床上,不

    知老妈失眠了多少个夜晚,内疚了多少次。我好想知道在我去美国之后,外公还有没有和老妈谈

    论过我。他有没有什么话是想等我这次回来,等我回来,当面告诉我。越想越清醒,越清醒就越

    想知道。可我实在是不忍心打扰老妈,只有等她明天下班回来之后,再问她。回家之前,我还幻

    想着将来毕业,老妈和外公以及天宇,他们会在一起参加我的毕业典礼,那画面是多么的美好

    啊。一晚上没睡,头痛欲裂,听见老妈出门上班去了。我从床上爬起来,给天宇发了一条消息报

    了一声平安,昨天把这事都给忘了。来到餐厅,看见桌上放着零钱,是老妈给我买早餐的钱。我

    看了一眼客厅,如果外公还在的话,他现在一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见我起床后,会对

    我说,餐桌上有什么有什么,都是我喜欢吃的。我好难过,为什么他就这样死了呢?他到底做错

    了什么?他没有错啊!他为了替外婆赎罪,而认罪了一生。可外婆和苏洁,这两人从来没有为自

    己犯的错而认罪。她们反而比外公活的更快活,更长久。两百多平方米的精装豪宅,现在只剩下

    我和老妈两个人。林老头出去旅游了,也不知道跟谁混在一起。自从老妈离开了他的公司,就再

    也不管他的任何事。他不在家也好,省的在家里闹的让人不得安宁。只是现在不一样的是,我突

    然感觉好冷。虽然以前这个家,只有老妈,我以及林老头,外加张阿姨,我都没有感觉像今天这

    样冷。关上中央空调,人才稍微的暖和起来,这可是暑假啊,我居然觉得冷。

    “你早上没有下楼买早餐?”

    “没有,不想下去。”

    “那你吃的什么?我见冰箱里的剩菜,你也没吃。”

    “我看见冰柜里有速冻饺子,我就煮了一些。”

    “你这样可不行啊,在学校里也是这样?一日三餐没有按规律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不

    好,哪有精力学习?”

    “我在学校吃的可好了,不用担心我,倒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我怎么了?”

    “我感觉你今年瘦的厉害,多吃点。”

    “夏天,吃不了多少,你知道我向来都胃口小。”今年的老妈和去年的老妈判若两人,以前的她

    做事雷厉风行,说话中气十足,动作敏捷,和她在一起,总是被她催逼,不停地说快快快!现在

    的她,做事缓慢,讲话也是轻声细语,吃完饭还会坐在凳子上发一会儿小呆,再慢慢地站起来。

    外公的去世对她的打击是如此的巨大,希望时间能够缓解她一切的伤痛。

    “妈,我走之后,你和外公有没有谈论过我?他有没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说的。”

    “有啊,真想听?”

    “不会又是我和天宇的事吧。”

    “是。”

    “哎,你说吧。”

    “我和外公都觉得你们不合适,他是一个有攻击性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说好听点,就是有进

    取心,目标明确。说不好听的,他就是第二个姨伯,什么都想要,永不知足。”

    “他和姨伯不一样,姨伯会害人,他从来不害人,他还一直在帮助别人。他很努力,一直向上

    爬,牺牲的是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姨伯是牺牲别人。你知道他为了考试有多拼吗?为了让自己保

    持体力,每天都要去健身房锻炼···”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进入社会,等他进入了社会,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或者为了去抢夺某种

    利益,到时候他想干什么事,我还真不好说。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所以我不勉强你。你要想

    和他在一起,你们就继续。我不是外婆,将来你和他要是相处的不愉快,分开就是,回家!有我

    在!我那房子就是给你买的,就是留给你,如果万一你将来的老公对你不好,你可以回你自己的

    家,没必要和对方纠缠不休。覃天宇暑假回吗?离开学校后,他现在住哪?”

    “他不回,他说他找了一份工作,不过不在纽约,在纽约旁边的一个小城市,开车大概一个小

    时。”

    “哦?他不住纽约了?”

    “他住啊,在皇后区租了一个单间。”我怕老妈担心我会和天宇同居,为了让她安心,我继续

    说:“开学后,学校就不让我用琴房了。所以我得买一台小竖琴,放在宿舍。”

    “为什么不让你用?”

    “还不就是那个老女人搞事。”我把前因后果向老妈描述了一遍。“幸好,我现在弹的是小竖

    琴,如果是大竖琴,宿舍肯定放不下。”

    “你室友同意吗?”

    “爱伦她很好的,她不会有意见。”其实在纽约有合租的公寓和单人间,租金低于学校里的学生

    宿舍。可是我算了一笔账,排除交通费,加上其他的水电网费,因为有的房屋是不包括这些东西

    的。这样算下去,还不如继续住在学校,尤其是省掉了花在路上的时间,而且还安全。

    “行,等你开学后,我把钱给你汇过去,你去了学校之后赶紧把这事给办了,不要拖延。”这种

    语气,才是我熟悉的老妈。

    “外公除了说天宇的事,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有聊过你将来就业问题,他希望你无论干哪种行业,都不要当官。如果你将来进入了高校当老

    师,别想着要争当什么系主任,书记,副院长,院长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当好你的老师,刚好你

    手头上的事,就可以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要当什么官。”

    “有的人想当,你就让他们去,千万别参与。你外公在官场干了一辈子,能够说出这番话,就能

    够想象到,人一旦有了某种权利,要想独善其身,出淤泥而不染,得有多难。你没有外公的智

    慧,没有我的勇气,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平民小老百姓吧。”

    “放心好啦,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和别人争过抢过?”

    “我只是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