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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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咖啡——中年人的星巴克，苏mama走到靠窗边的位置坐下，桌对面是一位四十多岁短发 齐肩的妇女，看起来精明干练和苏mama不相上下，但面相看起来要比苏mama温婉柔和。 “你这出差达人今天怎么有时间约我出来喝咖啡啊？” “我家那个这几天出远门了，趁他不在找个时间聚聚。” “女儿放假回来啦？” “是啊，这不，今天找你就是为了她。” “我宝贝干女儿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来说去还是那老问题。你说以前是看她还小，所以总想着等她长大了或许 心态也就摆正了，可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反而越来越厉害，教育专家你怎么看？” “什么教育专家，我就是个编辑，就你老觉得我育人无数的样子。” “那也是干教育这一行的，当年你在我家备考那个什么教育学心理学各种学的，我可是历历在 目，各种小孩的性格分析沟通交流等等，你那是一套一套的，那段时间玫玫就只听你的话，动不 动就是干妈说的要这样，要那样，我这亲妈的位置在她心里还不如一个后妈。” “那是她小好忽悠，现在大了哪还那么容易。” “你就帮忙出出点子呗，我真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该怎么沟通，话说重了吧，怕戳到她的痛处， 说轻了吧，又怕她没听懂。要不你把她约出来跟她聊聊？”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你们家那老林啊，确实挺不像一个男人，丈夫 不像丈夫，父亲不像父亲，老板又不像个老板。丈夫爱妻子天经地义吧？你觉得他爱你吗？我是 没有看出来。说父亲的身份吧，那也没有，完全不知道家人之间的相处之道，没有一丁点对亲人 的责任感。说老板吧，一业务能力低，二管理能力低，三还固执己见。他这个公司能一直能开到 现在，以前全靠他爸，现在全靠你。当然勤快倒是个勤快人，朝九晚五的，俗话说勤能补拙，在 这点上它还算个优点。可我有一个这样的二爸，不但没有给一个温馨有爱的家，反而一天到晚的 在家里闹事，换我我也受不了。” “现在不是受不受得了的问题，现在是玫玫在心里还没有接受她的现实生活。” “你叫她怎么接受？高考多重要的事？老林不但没有任何精神上的支持，还责怪你不上班在家里 闹得天翻地覆的，还在金钱上克扣你，居然让一个钟点工送她去参加考试，这个阴影你觉得玫玫 能过得去吗？老林他到底是把你当成一个员工还是当成一个妻子？退一万步说他就算把你当成一 个员工，按照你给公司带来的效益以及现在的市场工资标准，那待遇真的是差的太远了，以你的 能力来我们公司做发行，公司待遇可不止他给你的这点钱。” “那有的小孩还都是自己参加艺考，自己拿着乐器在门口站着，高考也自己考，人家的孩子也没 说啥啊。” “这性质能一样吗？人家那边是亲生父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血缘这条关系线牵着。你这边是 重组家庭，而且也没有几个家庭像你们家那样在小孩高考前吵得天翻地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 吵。” “是，这些我都理解，问题是她到现在都还对外遮遮掩掩的，生怕其他人知道了她的家庭状况， 知道就知道了呗，这有啥大不了的。并不说她要把家庭内部发生的一些细节上的事公布于众，但 最起码父母离异那就大方承认离异了对吧。咱退一万步来说，这件事不想说也行，但是做的太过 就不正常了。那谁，她闺蜜的爸出差回来给她带了价值上千的特产，而且还不是第一次，好几次 了，我就说那请他们吃个饭以示感谢，这总可以吧。她不同意，她说我去了，他们家会八卦问她 爸去哪里了？她不想听到这个问题，所以不要我去，你说这未免也太敏感了。” “这确实太敏感了，我只能说，你的这段婚姻对她的伤害真的很大，所以她才有这样的反应。”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一个必须承认的问题，她的亲爸给不了她想要的公主房，在这方面，老林 确实做到了，虽然也是在我强烈的要求下，吵了无数架的情况下才有的，但老林他就是做到了。 你知道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走进她房间的情形吗？那眼睛里就是在放光。我一直都想把她往白富美 的方向培养，她自己也想要当白富美。可她一边享受的白富美的生活，又同时嫌弃她所生活的环 境，这是很极端的。她要么不接受，承认她亲爸就是个社会底层人员；要么就接受，承认喜欢闹 事的老林。可她在幻想，她在幻想把二婚家庭过得的像原生家庭。这怎么可能呢？二婚就是二 婚，不可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好，什么《家的n次方》《家有儿女》，现实生活就是现实生 活，她总得要接受。” “她还是个孩子，又没有进入社会，有点幻想也和正常。你说的这些在我看来就是强烈的自卑感 又带有稍许的虚荣心，玫玫这孩子我还是了解的，她还不是一个特别虚荣的孩子，正是因为自卑 感让她知道，她现在所拥有的物质并不完全属于她，所以她也不敢虚荣到哪里去，只敢小心翼翼 的活着。” “是啊，问题是她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问题，她还没有觉得她自卑，她还总觉得她们寝室里一个 从山里出来的丫头自卑。但是我怎么说，她还没有什么叛逆期，如果把话说穿了，就怕她一下子 接受不了性格大变，就像当年我的叛逆期一样，家里人完全控制不了，结果我自作自受，第一场 婚姻就以失败告终。” “编辑的通病，就是在比较严肃的场合，脑袋里要先列出个大纲。我回去先理一理玫玫的年龄性 格特征阶段，改天在约她出来，见招拆招的谈一谈，但是不管用怎样的言语去沟通交流，当她正 视了自己的问题，性格上肯定会有所改变，你也不用太担心，她真的比同龄年的人要好太多啦， 是你对她的要求太高了。” “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承受能力怎么这么低，我们那年代哪这么娇弱，离了就是离了，单亲就是单 亲，正大光明的有何不好？非要这么藏着捂着过日子。” “那玫玫跟你的成长经历可是不一样的，你别忘了，你是在一个正常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你的爸 爸可是我们全班公认的好爸爸，我们上学的那会儿有多少人羡慕你有一个那么好的爸爸，不管在 学校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你爸替你出头。还有你那位大小姐的mama，每次来学校都趾高气昂的，一 看就是不好惹的人，校长都对她恭恭敬敬的，所以你是不缺安全感的。所以你的坚强是与生俱来 的，这婚说离就离，因为你有靠山啊。当然你自己在工作上也是一个拼命三郎，作为一个母亲对 玫玫的培养和照顾也是没得话说。可玫玫呢？虽说你是她坚强的后盾，可毕竟缺了父爱，在一个 孩子的成长过程当中，如果缺少了父爱，必定就缺少安全感，没有安全感就会滋生自卑感。比如 在学校受欺负了，人的本能反应就是回家告诉自己的家长，女儿找爸爸儿子找mama。她呢？找外 公？找一个老头子？” “我当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跟她报的学校也都是档次高的学校，除了大学没办法，但也不 算差，而且还在上海。” “不管在哪个地方，总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的搅屎棍。你还记得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吗？你给她报 的军区幼儿园，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离婚，但也闹得差不多了。幼儿园不是有个小女孩欺负她 吗？那个时候正好我也在你家备考，于是我俩教她，如果那个女孩再欺负她，就说‘我姨妈是幼 儿园副园长，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我姨妈’，结果第二天她又哭着回来说‘她说了那句话，但 人家那小女孩一点都不怕反而还说自己的爸爸是法官，可以把她姨妈抓起来关进监狱’，你想想 看，那女孩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就是因为她爸爸的缘故么？玫玫能说什么？能搬出她爸吗？她爸是 干嘛的？所以说，她的成长经历不是我们能体会的。我俩都是在一个正常家庭里长大的，而且我 俩的父母也是有背景的人，那个年代有背景的家庭屈指可数。说句不好听的，你小时候还不是仗 着你家里的环境欺负过别人，你就是说一不二的大姐头，谁敢惹你，我俩同流合污，掐着班上那 些小男生，要他们当牛做马的。” 苏mama没有说话，沉默了一段时间，回想往日的旧事，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她一定不会选择 和苏玫的爸爸在一起。“可也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吧，她都十八岁了。” “你要给她时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会慢慢成熟的。你真的没有想过和老林离婚？你说你们这 样相爱相杀的，不对，还没有爱，有什么意义？只会让苏玫不断的受伤害。以你的能力，你一个 不但可以供应苏玫的生活，而且还绰绰有余，她依旧可以当她的白富美。” “是啊，哎，我这辈子就是选男人的眼光差了点。第一个选错了，第二个又选错了。老林他现在 离不开我，什么都要依靠我，如果我走了，他这个公司也就垮了。他是一个嗜金钱为偶像的人， 他不会放我走的，这婚可不像之前那样，说离就能离。那我要是提出离婚，就算离成功了，他也 会三天两头的闹事，sao扰我，我倒是可以承受，玫玫怎么办？我去了新的工作单位，他也会想尽 办法的闹到我的工作单位去，那我还怎么开始新的工作？再说，因为他依靠我，所以我还掐得住 他，虽然他喜欢闹事，但最起码在大方向上还是服从于我的。就谈这房子，我要这套就这套，虽 然他买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最后还是买了。我要这装修风格就要这装修风格，虽然他天天跟我算 账，但他还是装了。就算房产证上没有写我们母女俩的名字，也没关系，我也不介意。我介意的 是既然我俩决定重组家庭，那就得有一个新家，新的环境，脱离以前的居住生活。只要我不离开 他，还在他的公司，无论他怎么闹，我一点都不怕他，我为什么要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 拆招。日子就这么将就过下去得了，离婚了反而连最基本的正常日子都不不能过。还有，就算和 老林离婚，老林不找我闹事，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和玫玫住在一起。她将来会有她自己的家庭，孩 子长大了，要离开自己的父母，与另一半成为一体，组成一个新的家庭。我不想成为她的累赘， 拖累她。我也不想在经历三婚四婚，我自己都不相信我选男人的眼光，到我现在这个年纪也别谈 什么爱不爱情的了，就这么跟老林耗着吧。” “你有和玫玫谈过这些话吗？我想她心里也应该问了无数次为什么你不离婚这个问题了吧。” “她没问，我也没说。她是一个抗压能力特别低的人，我要是这么跟她说，她自己都不敢恋爱 了，生怕将来那人对我不好。你看她上大学这半年，一点恋爱的消息都没有。” “也是。” “我现在烦的还不是她的恋爱问题，我对我女儿的长相气质是非常自信的，我烦恼的倒是她一天 到晚的这种遮遮捂捂的性格将来会坏大事。” “慢慢来吧，你也别急，我跟她联系一下，改天约她出来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