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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_分节阅读_19

    临清怔愣在原地。

    片刻后再次蒸腾起来的红晕叫他恨不得就此遁地而去,莫叫那人看见自己难堪而又甜蜜的神情。

    呆子。

    莫不知此时此景,此人此语,如那会摄人心魄的狐精,将将吸了精气,便叫人再挪不开心意。

    田间小路崎岖,月色清朗,寂静无声。

    临清拎着花灯,照着脚边方寸之地,那花灯上描着一朵牡丹与一轮满月,花,雍容富贵,月,浮光如盘,旁书一行汉隶,“花好月圆”。

    恰应了此花,此灯,此时,此景,此人,此语。

    一路慢行,每一步仿佛踏在云端,飘飘浮浮,只觉得一切都美好得近乎不真实。

    临清间或偷偷望了眼身旁的沈絮,那人悠然自得,面上神色澹然,每一步都落得坚定而随意。

    临清望了几次,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那人的手垂在身侧,行走之间,几乎要触碰到自己的手。

    临清盯着两手之间的缝隙,近一点,又远一点,将碰不碰,一颗心也跟着那远远近近而起伏不定。

    前后都走着归家的村民,皆是举家而行,好不温馨,临清与沈絮夹在他们中间,好似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般想着,临清忍不住弯了嘴角,小心翼翼藏着心中的暖意。

    快到家时,临清忽想到什么,对沈絮道:“你不是惧黑么?”

    沈絮一愣。

    突然想到两人竟然走了半个时辰的夜路!

    那从容不迫的气质瞬间消得一干二净,沈絮犹如炸毛的猫,一下就跳到临清身后,藏得只剩半个脑袋,颤声道:“快,快回家吧。”

    临清:“……”

    百无一用是书生!

    连自己怕什么都会忘记,临清真怀疑他到底是真怕黑还是假装可怜!

    最后一段路,临清几乎是拿嫌弃的眼光一路看着他走回家的。

    一进屋,沈絮就急忙点上灯,烛火照亮简陋的木屋,沈絮这才舒了一口气。

    临清先去看了看小兔子,那兔子也乖,不跑不闹,就待在自己的窝里眯着眼打盹。临清丢了片菜叶给它,小兔子动都没动,睡得正香。

    “临清,我饿了——”

    “嘘,”临清对他做了个手势,指指窝里的兔子,小声道:“它睡着了,别吵醒了。”

    沈絮哭笑不得,真真一只兔子做孩子养。

    临清轻手轻脚煮了两碗元宵,端到堂中,只见沈絮抱着手正在打哆嗦。

    临清看一眼火盆,“冷不知道生火吗?”

    “不会。”沈絮老实道。

    不会就不知道学?每样事都等着自己做,哪天他不得空,这呆子是要冻死自己还是要饿死自己?

    临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去厨房拿了火石,三两下生好火。

    沈絮端着元宵吃得正香,赞道:“临清你好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你太没用。”临清面不改色道。

    沈絮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又往嘴里塞了个元宵。

    嘟哝的那声虽然小,但还是飘进了临清耳里。

    “我哪没用了,你头上的簪子还不是我赢来的。”

    临清转过头去拨炭火,火光映在他脸上,映出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

    他捧着暖和的元宵,忍不住望了窗外一轮玉盘。

    花灯遥遥,愿得君怜。

    临清看得痴了,轻启薄唇,无声念着那人笔下的佳话。

    火树银花和,明月逐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上元节后,天气回暖。

    冬雪渐融,春回大地,过了几日清闲日子后,只见村人陆续扛着锄头下田耕作,沈絮的好日子也跟着到头了。

    “起床!”

    小木屋里,清早便传来一声怒吼。

    临清举着锅铲气势汹汹地立在床边,大有母夜叉的姿态。

    被窝里的沈絮往回缩了缩,皱眉道:“再睡一会儿……”

    临清深吸一口气,上前把被子一掀,“你要睡到几时!”

    突来的冷气让沈絮打了个哆嗦,缩成一团道:“你怎如此残忍?”

    “堂堂六尺男儿,整日就知道游手好闲,你看左近的村人,哪个如你这般好吃懒做,还不快起来干活!”

    沈絮委屈地看着他,觉得临清这副模样比原先沈府里奶妈还恐怖,看着秀气的一个人,怎么训起人来这样凌厉,沈絮耳朵都要被他念得起茧子了。

    磨磨蹭蹭爬起来,春寒料峭,风从大开的房门吹进来,沈絮禁不住打了个冷噤,嘟哝道:“春困秋乏夏打盹,乃人之常情,你怎如此不近人情。”

    也没见你冬日多勤快啊!

    临清道:“我问王婶讨了些菜籽,吃过早饭就跟我一起锄地播种。”

    沈絮顿时苦了脸,越发不想起床了。

    穿衣,洗漱,用早膳,沈絮几乎把步子放到最慢那一拍,一口粥含得没了味道才肯咽下,只愿能耗到临清忘了方才说的事。

    沈絮的心思临清一清二楚,喝完自己的粥,临清冷冷道:“既然吃不下,就放了碗去锄地。”

    沈絮吃瘪,只得速速喝完粥,认命地跟临清去后院干活。

    冻土初融,春雨未下,土地将化未化,沈絮一锄头下去,只磕了浅浅一条缝,手却被震得发麻。

    “呼。”沈絮吹着手,对临清道:“你看,根本锄不动,不若过几日再弄吧。”

    临清白他一眼,那意思是想都别想。

    “你使的劲儿不对,”临清道,“我请教过王婶,你先看我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