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蜜饯

    段少澜从端素郡主手中接过了那个锦盒，锦盒细长，段少澜掂量了一下，居然还有几分分量。

    “母亲，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是我当年嫁妆中的一根簪子，我前些日子收拾东西找出来的，样式适合年轻女孩儿家。”端素郡主含笑说道。“原来我是想着等我下回进宫带去的，可眼下我的情况不方便再进宫去了。不过我想着你和公主还是能见上面的，由你送给公主倒是正好呢。”

    “儿子知道了。”想着要和她见面了，段少澜的脸颊都不觉热了起来。

    “母亲。”楚姐儿看着哥哥这幅难得一见的羞涩模样，捂着嘴小声笑着。“年后大公主就要和大伯房里的少游哥哥成婚了，我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和公主jiejie成婚呐？”

    楚姐儿最初知道段少游被赐婚给了大公主做驸马后，吓得做了一整夜的噩梦。第二日一早给端素郡主请安的时候，不停地打哈欠，眼下还一团乌黑。

    端素郡主只觉好笑，连忙吩咐人准备冰帕子来给楚姐儿敷眼睛。

    楚姐儿自小嘴笨、胆小，每每都会被世子那一房的男孩子、女孩子们欺负，段少游与兄弟姐妹们性情不同，性格温和、纯善，对待楚姐儿十分友善。因此除了自己的亲哥哥以外，在镇国公府的一众小辈之中就最亲近段少游了。

    待自小颇为友善的堂兄就要娶她最害怕的公主为妻了，楚姐儿真情实感地为了堂兄哭了好几场呢。楚姐儿当年差点就要挨了大公主的板子，在她心目当中大公主的形象实在是恐怖得紧。

    她只想着堂兄日后娶了大公主，不知道要过多少水深火热的日子，更觉得堂兄可怜。

    眼见着楚姐儿伤心不已，端素郡主便把段少澜将来要是昭月公主驸马的事情告诉了楚姐儿，好分散分散楚姐儿的注意力。

    楚姐儿知道后果然开心了起来，不过因为陛下还没有正式下旨为昭月公主和段少澜赐婚的缘故，端素郡主不忘拉着楚姐儿一顿嘱咐，让她当心别在外头说漏了嘴。

    楚姐儿最是听话，便把这桩开心事一直存在心里头。

    不过眼下是在二房当中，而且能在段成文和端素郡主的屋子里头近身伺候的都是可以放心的人，楚姐儿在这儿说日后昭月公主和段少澜的婚事就没有什么妨碍了。

    “母亲也不知道具体日子呢。”端素郡主笑着和楚姐儿说道。“如今赐婚的旨意还没下，到底昭月公主只有十五岁。我估摸着这旨意怎么着都得等着明年三月大公主的婚期过后了。”

    想到了大公主的婚事同样要落在镇国公府头上，原来还是满脸笑容的端素郡主都不由叹起气来。

    少游那个孩子，真的配了大公主倒是有些可惜的。

    镇国公世子房中的那些个嫡子、庶子们，就不说什么读书、出息之类的，一个个的都肖似不着调的世子，各个纨绔名声在外。

    少游读书的本事虽然只在中流，但是胜在性情好，竟完全不似镇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这对做父母的人。

    “哎，那还要等上多久呢？”楚姐儿似模似样得跟着端素郡主叹气。

    段成文因为早上还要赶着上朝，陪着妻子、儿女用了早饭后，就坐上马车匆匆离开了。

    段少澜又继续陪着端素郡主和楚姐儿说了会子话，端素郡主看着他喝了第一碗药，眼瞧着药效上来了，段少澜渐渐生了困意支持不住的样子，端素郡主连忙让人唤等在外头的抱书进来。

    “抱书，送澜哥儿回房休息去吧。”端素郡主吩咐抱书和另一个小厮，将昏昏欲睡的段少澜好生搀扶起来。“澜哥儿在外奔波了许久，该是要好好休息休息的。澜哥儿身边是用惯了你们两个人的，你们就好生伺候着吧。”

    “母亲。”被两个小厮扶着站起身来的段少澜，强撑起了精神与端素郡主说道。“儿子先行告退，等晌午过后再过来陪母亲说说话。”

    “今儿不用你过来陪我说话了，我身边有楚姐儿陪着呢。”端素郡主柔和得说道。“再说了你都回家了，我们母子有的是时间说话，不急于今天、明天这一时的时间。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先养好伤在说其他的，这几日你就安心在你屋子休息。”

    “嗯嗯，哥哥要听母亲的话。”楚姐儿同样附和着端素郡主，对段少澜说道。“母亲有我陪着呢，等着有了空闲我还会去陪哥哥，这样哥哥在屋子里养伤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段少澜这才点头，让两个小厮扶着他回了房。

    段少澜安生得在府中养了五六日，觉得伤势已经好了不少，便让抱书出去替他安排了马车，他要去里正街一趟。

    他到了里正街见到段成文留在此处的侍从，侍从将他领到了秦凌居住的院落当中。院内院外都有锦旗卫把守，楚帝是下了命令，要保住秦凌这个首告人的性命的。

    段少澜在院外被拦了下来。

    “还请你们放心，我过来只是要和秦凌报一声平安。”在出发前，段少澜见过了秦凌一次，秦凌心中放不下妻儿的安危，求了段少澜去往江南后能帮助他打听妻儿在娘家的情况。

    楚帝派来的锦旗卫自然是认得段少澜他的，知道这件案子楚帝是派了他去江南查的，便放了段少澜进了秦凌居住的院子。

    段少澜站在屋外轻轻叩门，屋内的秦凌闻声很快开了门。

    “小段大人？！”在知道段少澜迟迟不归的消息后，秦凌唯恐段少澜一行人在江南遭人毒手，他也知道段少澜是段成文膝下唯一的儿子，想着万一段少澜有个什么好歹，他该要如何向好友交代。因此等着他开了门，见了门外的段少澜，一时之间不知道多欢喜呢。“你回来了？”

    “秦大人，我们屋内说话吧，”段少澜虽然养了几日，可还是有些虚弱的，如今久站还是会有些疲累，他便笑着对秦凌说。“我身上有些伤，还未将养过来。”

    “啊，是我思虑不周。”秦凌看着段少澜的气色的确不如出发前那般的好了，想着江南一行他们果然还是遇险了，要不然也不会拖了数月才返回帝都。他连忙侧过了身子，让着段少澜进了屋子。“小段大人，快请坐吧。”

    段少澜不客气，进屋后自己找了个位置便坐下来了。

    “秦大人，案子的事情因为陛下有嘱咐，我就不好与你多说什么了。”段少澜示意秦凌也坐下。“今日就是看望一下秦大人的。”

    “案情重大，你不方便说我是知道的。”秦凌点头，实在又是想问妻子儿女的状况，可一时又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

    “秦大人，你的岳父大概是发觉了什么，在你失踪之后便加强了家宅的护卫，不仅家中护院增了数倍，还邀请了一些江湖好手坐镇。拦下了数次冒充水匪，妄图冲击内宅的人。”段少澜直截了当地说道。“所以在我离开江南之前，秦大人的妻子、儿女都十分安全。”

    秦凌在出逃后，除了担心案子日后的进展以外，就是担心被他留下的妻子儿女们了。可自己实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护持他们，那一日若是自己拖家带口地离开槐庶县，只怕他们一家人都会死在途中。他只得将他们送到了岳父的府上，指望着岳父可以庇佑。

    现在能从段少澜口中得知妻子、儿女们都被保全了的消息，秦凌终于是卸下了心中的一块重担。

    “多谢小段大人。”秦凌是从江南逃出来的，心中对段少澜一行人可能会遭遇到的凶险大致有数。知道他在探查案情之余，还不忘自己临行前的一个小小嘱托，前去确认了自己妻子、儿女们的安危。秦凌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郑重地俯下身来向段少澜施礼。

    段少澜连忙起身，搀扶起了秦凌。

    “秦大人，何须多礼呢？再说了你和我父亲是多年好友，我是小辈，哪里能够受得了长辈的礼呢。”段少澜扶着秦凌重新坐下。“再说我既去了江南，帮你确认妻儿安全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更当不得这么大的礼。”

    “小段大人过谦了。”秦凌知晓妻儿安危，不住红了眼眶。“我挣命般得从槐庶县逃了出来，目睹了两位县丞同僚满门被屠，是知道其中艰险的。秦某记下小段大人这个恩情了，将来若是有机会必当报答。”

    段少澜此行目的达成，又嘱咐了秦凌几句话后，便离开了宅子，回了镇国公府。

    他前脚刚回了自己的屋子，后脚楚姐儿就寻了过来。

    “哥哥、哥哥、哥哥。”楚姐儿进了屋子就一叠声地喊。

    刚想要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的段少澜，立刻被楚姐儿扰得没了睡意，只得坐起身来，让抱书领了楚姐儿进来。

    “哥哥，宫里公主jiejie又让人给我捎来了好吃的。”楚姐儿一见段少澜，就赶忙让自己身后的侍女端了东西上前与他献宝道。“里头有好几盘秘制的蜜饯，我想着哥哥现在天天都要喝好些苦汤药，特意带来给哥哥甜甜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