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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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忽听贴在背后的无忧闷闷道,“...和君候说,这回,你不去不行么...” ... ... 如果他后背的肌rou能再敏感些,说不定就能更准确地勾勒出她贴伏在自己身上的轮廓了。 这就是他心尖上的软玉温香... 桓崇的呼吸略有些急促,胸前的起伏也加大了。 他是男人,不是君子。 她主动搂着他,请求他不要走...若是换个任何别的场合,他定是会乖乖躺下,同她进行那才被打断的燕好。 可是,唯独这回不行... 桓崇默默地、极其温柔地从无忧的手背抚到了她的指尖,最后掠过那圆润指甲的时候,他闭眼咬牙,微一用力,竟是将那水葱般交错着的细指一根根地掰开。 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发着抖。 被全然拉扯下来的时候,那两条细弱的手臂便如同鸿毛似的,轻飘飘地刚要落下,却见桓崇乍然回过身来,左手牢牢地将她抓住,同她十指交缠。 他的眼睛依旧是黑黢黢的,“无忧,你明白的...这场仗,我非去不可。” 见女郎垂下头去,他突地用另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沉声道,“我不能这么自私。” “...就是不为了那邾城的百姓,便是为了我荆州军的将士,为了与我同期进营的显明(周光表字),我也要尽一份心力。” 因为脸色发了白,无忧那殷红的唇也褪去了血色,仿佛暮春枝头上残存的一片山樱花瓣,“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桓崇斩钉截铁道,“无忧,你信我。无论再多艰难,我定然带着大家活着归来。” 安慰的话谁都会说...可是,如果真的... 无忧打了个哆嗦,长睫颤颤,已经显出了微微的湿意。 见状,桓崇更生怜意,他将她的小手握紧,半晌后,道,“你若信我,便抬眼看我。” “走之前,我想见着你的笑脸。”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无忧咬了咬唇,长睫轻轻地呼扇了两下,才掀起眼帘,却见那人伏过身来,便欺上了她的唇。 一吻深深,直到她被吻到心迷神醉,双颊酡红。桓崇才将她放开,贴在她耳边道,“别去想那些,只管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 ... 夫妻别后,桓崇按照信报,匆匆赶赴武昌大营。待领了五千人马,振了一回军威,他即刻便带了队伍出营。 邾城同武昌之间的直线距离并没有多远,但两座城池分列江水两岸,中间隔得的水带屏障就仿佛一道天然的壕沟,阻绝了南北交通。 因而,要去那边,桓崇首先要带人去江畔的水寨乘船渡江。 不料,一行人刚出了大营,还未行得数里,就见江北那侧的天空上,突地遥遥升起了一缕黑烟。 方见那烟尘,桓崇的心中顿时起了不祥的预感。果然,那烟尘起初还是丝丝缕缕的,随后却是呈现出了漫漫之势,且越是向北而行,烟势越是分明。 桓崇打马更急,一路直奔到了水寨。刚到了再无任何阻挡的江边,众人全都为对岸的景象震惊了。 清晨,时候还早,宽广的江面起了一层浓雾,天地都被笼罩得模糊不清。 即便如此,仍掩盖不住对岸邾城方向发出的冲天火光。 火舌漫卷,浓烟滚滚,连相隔遥远的对岸都烧得红彤彤一片,仿佛在张牙舞爪地向世人彰显祝融之威。 望见这样的阵仗,兵士们不禁心生胆怯,桓崇身旁的副官来自扬州军,他说话都结巴了,“桓将军...这,君候说让咱们过去救援,可这城都...” 桓崇盯着对岸的城池,面色极为难看,此刻听了那副官的话,登时皱眉道,“己方有难,才会想要我们的施救。此时邾城恰好有难,我们如何能在此地退缩不前,隔岸观火?!” “速传我军令,全体准备,登船过江。” ... ... 明知已经晚了,可桓崇仍旧不想放弃。 在他的催促下,武昌水寨发出船只,趁着雾气和烟尘,将这批军士悄悄地送去了对面。 江北邾城的形势,自月半之前便不明朗,过了岸,大队人马先在隐蔽处暂候了候,等那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他们才得知了最新的战况——原来,邾城在昨夜今晨已然失陷了! 石虎军一路掠夺钱粮,已是夺了个够本。邾城虽然被攻下,他们作为攻城一方,也受了不少的损伤,故而城门一破,石虎军便如放归山林的野兽一般,纷纷以屠杀城内军士和百姓为乐。 “他们可能以为我们不会派出救援部队了...因此城破后,石虎军的动向十分散漫、杂乱无章,此时正在邾城内外劫掠做虐...”那斥候报完了基本战报,又低声补充道。 “那...那我方守军呢?毛将军和樊将军他们...”那副将忙道。 “这...倒没见着。城外百姓居多,毛将军他们想来仍在城内,没能出来吧...”那斥候为难道。 这回,那副将露出戚戚的神色,却再没出声了。 桓崇搓了搓牙花,沉声道,“既是如此...” “将我的旗号高高打起来。我们这就出去,将这些羯人杀个措手不及!” ... ... 哀兵必胜。 况且比起那自以为获了完胜、而满场乱窜的石虎部队,桓崇这方的军纪要严明许多。 “桓”字大旗竖起,众骑从江边一路向北杀去,可这一道上遇到的活口都少之又少。等到了城池前方,只见遍地血污,而城墙内外,更是处处皆是陈尸,城内滚滚的黑烟愈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rou体烧灼气味。 望着这些定格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尸首,就是见惯生死的桓崇也不禁红了眼睛。 俄而,他朝远处敌方的旗帜望去,向那斥候道,“那处,便是敌将张貉的中军?” “是...桓将军,听说那赵国的张貉素有善战之名,此役便是由他所指挥。” “...善战?”桓崇从鼻子中发出了阴森森的“哼”声,继而将手中的双刃矛握紧,“那,我们这便去会会这位‘善战’的张将军。” ... ... 羯人发于匈奴别部,族人性多贪婪,好yin欲。作战时气势凶猛、不亚虎狼,但也因受缚天性之故,大多漫无纪律、不受拘束,军纪作风往往极其散漫。 譬如,在这次城破之后,石虎部的部众顿时散乱开来,他们杀人得杀人,争抢得争抢,好在战事已经告一段落,那张貉除了死死押住中军,别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城内放了大火,张貉便带着中军,暂守在城外的开阔地带。 邾城不好打,从昨夜激斗到了今晨,他也是累得不行。此刻,他正在侧旁的一块大石上横卧休息,甲衣也脱了,头盔也卸了,还就着那天光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张貉小憩正酣,这时,却听远处传来了一阵模糊的“隆隆”巨响。然后,一个斥候飞速跑来,嚷嚷道,“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 从睡梦中扰醒,任谁都是心情极为不畅的。张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困倦的眼皮只勉强睁了一条缝,几步再上前,却是反手一巴掌就挥到了那斥候的脸上,“瞎嚷嚷什么?!” “不就是要打雷下雨了?去,再命人往邾城里添点柴火!没柴,往里扔死人也行!” 那斥候捂着脸,委屈地转过身来,道,“不、不是要下雨...是...晋兵打南边来了!” “什么?晋兵?!” 那“隆隆”的声响渐行渐近,这下不用再听通报,张貉自己就拨出人群。待一见了那几乎是从天而降的晋国骑兵,他也是立刻慌了神。他忙叫手下为他穿军服,军服还没穿好,见晋兵行至,他便又要栽栽歪歪地跨上马去,“快、快退!” “那是‘桓’字旗!” “是桓崇!” “桓崇来了!桓崇来了!” 桓崇于樊城一役,威震北地。石虎部的中军正处于懈怠之中,一见对方不要命地冲来,已是惊慌万分,再见了那大旗,顿时乱作一团。 ... ... 桓崇一马当先。 他本不认得张貉,但他目力好使,见独有一人没戴头盔,又被其余部众护在马上,心中一动,顿时向那方赶去。他一面打马,还一面高声喝道,“张貉,哪里跑!” 人越紧张,手脚越不听使唤,那张貉连铠甲边上的带子都没系好,再回头,见桓崇的冲势虎虎生风,赶忙催促道,“快走快走!” 那人闻声退避,桓崇更明了心中的猜测。 一柄双刃矛左右劈砍,羯人未敢应其锋锐。他冲上前,对面的军士便自动退避开来,露出了围在其中的张貉。 “张貉,拿命来!” 桓崇眸子里充了血,双刃矛再狠狠一挥,那才立了战功放入张貉连声惨叫都听到,便即刻坠下马去,一颗头飞出了老远。 自家将领已死,羯人部众顿时如鸟兽散,向后退去。 ... ... 桓崇在原处勒马。 见那副官满脸快意,还要率兵去追,他忙挥开矛杆,阻拦道,“先去寻人、救人!” 羯人的大部虽然退去,但邾城内外的小股散兵还需要荡清。 军士们陆续救出了数名百姓和军士,而后,在残败的城垣下救起一名毛宝的参谋后,桓崇总算是问明白了城内守军的动向。 原来,这半月以来,石虎部将全部的火力都集中在了邾城上,他们的围城包围圈自外而内、一缩再缩。而邾城这边,在陆续发了五道求救文书后,得到的回应却只有庾亮的“且去守城”四字。 毛宝、樊峻二将没有他法,只好在城内龟缩不出。 纵然,中途有周光冒险运来了最后的一批辎重,但困守城内、坐吃山空,粮草一日日的减少,又明知道庾亮不会增派援军。邾城内士气低落,军心涣散,而对面的赵国大军却是每日张罗着攻城,精神抖擞,气势惊人。 因而,在人人自危、人人绝望的情形下,邾城的城墙再高,也终于在昨夜被那敌将张貉给彻底攻破了。 城破之后,毛宝、樊峻二人即刻带人投江,意图逃跑,可惜夜间水寒,视野不清,他们下了水后就再没人知道下落了。 桓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强忍住那鼻子里那股焚烧rou体的污浊气味,急问道,“周光、周将军呢?” 那谋士迟疑一下,脸上瞬间显出了一抹连烟灰都遮不住的悲色,“周将军没有像毛将军、樊将军那般投水逃跑,他率领部众,带着愿意跟从的百姓从东门突出去了。你们若是向东寻去,说不定能找到他的下落。” ... ... 邾城东门,出去没多久,就见着了一连十数架的偏箱车。 偏箱车,也就是平日里用来运输辎重的战车,战时结阵可做为临时的营寨,远可防箭矢,近可挡骑兵。周光在荆州军中,因为直觉敏锐,作风大胆,行军机动,一直专门负责向前线等危险地区押运粮草等后勤事务。 所以,桓崇一瞧这头尾衔接成片的偏箱车阵,便知是周光的手笔。 他的眼瞳缩了缩,再打马上前,却见十数架车厢周围,除了兵甲剑弩的斑驳痕迹,更多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荆州军士的,有邾城百姓的,也有羯人部众的。 成摞的遗体,如山倒;粘稠的血迹,一滩滩。 周光手下没有骑兵,若要突围,只能借助着偏箱车。他们定是在这里遇上了围城的羯人,于是周光便指挥众人迎敌,就地打了场攻防战。 现场惨烈,众人都不忍再看下去了,那副官道,“桓将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