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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样。 不要带我去看不见弗林特的地方。 我还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 最终他还是不容抗拒地拉住了他们掌心向上的手,只不过,是他又不是他。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前方推来,何塞的身体穿过“自己”,愕然地跌坐在地上。 有着跟他相同样貌的年轻人转过银灰色的脑袋,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紧紧拉住兰德尔跟约瑟的手,由他们引领,走向充满光的远方。 在柔光的门扉闭合前,他向着何塞挥了挥手,用轻快的笑容来跟他告别。 黑暗破碎了,纯白的光从碎片里射来,何塞再度体会到坠落般的失重,无数触手可及的幻影飞快地从他身边掠过,不同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渐行渐远。 他破碎的身体慢慢愈合,他孤单的下坠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纳,这一刻,他的耳边仅存唯一的声音——他心里的声音,带着他自己的名字跟他所爱之人的名字,作为锚点再度与世界相拥。 来自过去的英灵已经走在远去的路上,他被留下,却不孤独。 泛着银白金属色的空荡房间里,何塞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周身被温暖的淡蓝色热水包裹,浸没了他头颅以下的部分,没有干涸的泪水糊在他眼睛周围,短暂地适应房间强烈的光线后,何塞尝试动了动自己的四肢,感觉到上面似乎插满了管子。 血腥味极为浓重,成为何塞鼻腔里唯一的主角,他费力地抬起一只胳膊,泛起的涟漪在水槽边回荡,他看到软管中一些剩余的红色液体正在缓缓注入他体内。 “最后一次。谢谢你。”他轻声低喃。 但其实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还有些头晕的何塞斜靠着这具由玻璃跟金属构成的容器边缘,轻声唤出,“一号分析机?” <密督因暨歌洛仙一号分析机为您服务,伊诺大师。> 白色房间的四壁亮起,把原本就刺眼的光亮弄得更加夺目,一只拥有金属四爪足部的小巧魔像滑动着围绕“水缸”转了一圈,伸出两只爪子按灭容器底部的开关,何塞感到一阵晃动,为他供应热量的水迅速退去,他像一条脱水的鱼落回容器底部,随即他慢吞吞地拔下/身上的管子把它们丢在一边,用魔像扔进来的毛巾擦干湿漉漉的身体。 “更正,叫我何塞。” <是,何塞大师。> 何塞无奈道:“是何塞。” <我明白了,何塞。它莫非是以约瑟·斯卡亚大主教大人的名字为灵感吗。> “也许吧。”何塞爬出容器,换上小魔像蹦蹦跳跳为他拿来的衣服,自己原本穿的那些肯定已经报废了,所以他手中的白色研究服成为现在唯一的选择,何塞沉默地套上它,冷飕飕的感觉终于消失殆尽,这让他得以专注于跟分析机对话。 “报告歌洛仙的损失,分析机。” <地下第一到第八实验室无损,地表及周边情况未知。记录日志仅保留至探测到神代魔法爆发时点。> 何塞皱眉,“原因?” <为抢救您的生命,一号分析机将所有魔能用于供应此房间的维生装置,因此中断了对外部的监测。您一度处在最低生命指标下限之下,故此选择的治疗方案唯有动用回流至歌洛仙的您的血液一途,事实证明行之有效。请对本次处置进行打分,何塞。> “打、打分?”何塞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明白它的用意。 <您先前对一号分析机的运算能力有所怀疑,因此责令所有工作人员对分析机的处理进行事后评价,这条命令至今并未被废除。> 他连忙说,“十分十分,非常好,谢谢你救了我。” <非常感谢您。> 何塞尝试寻找椅子让自己坐下,他瞄到一把相当高的椅子,认出这是青金琉璃保存的影像中自己最后用的那把,不由得怅然了一瞬。 五百年前他就是从这里献上鲜血,今天他同样在这里拿回那些血,救了自己一命。 坐到高脚椅上,何塞拄着下巴思索片刻,沉吟道:“我的血离开身体五百年来,把它们重新输送回体内没有产生排斥,而且也没有带给我混乱的记忆之类的东西,应该说除了修复力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的脑袋里依然空空如也,没有因此得到惊天的智慧,但也没有因此被挤占珍贵的属于何塞的短暂人生。 <基于您过去的推断,吸血鬼的血液虽然是承载记忆的载体,但一旦流出体外,在短时间内就会失去“记忆因子”的活性。显然您的推测非常正确,如今有了实证,建议您基于此整理实验报告,填充对吸血鬼种群的课题研究。> “免了,我现在没有这个时间。还有很多事情要着手处理呢。” <是。不过,以分析机的角度,我认为您不需要对没有拿回记忆这件事太过悲观。> “我没有悲观,这反倒是好事。”何塞挑眉,露出一个苦笑,“不过我倒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 分析机淡漠的声音在金属房间里回荡。 <您刚刚为什么会打十分?> “什么?” <也就是说,您觉得打分是十分制的原因。为什么不是五分制或者百分制,您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下意识的选择。 何塞陷入沉默,他好像明白分析机想要告诉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