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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惊呼迸发,盖住了教宗即将出口的命令。 “……消、消失了。”刚刚给米迦尔解释的神职扑回仪器前,震惊地发现黑色/图块消失了。 “坏了吗?” “不、不应该吧……” 米迦尔挤过去,盯着晶石针摆仍在不停描绘跟吐出新的波谱图,只不过,原本上面应该出现的污渍似的大片黑块突然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数十张纸上只捕捉到仅仅一次,一枚指尖大小、散发不祥的浓黑色的斑纹取而代之,成为他们能捕捉到的唯一。 没有人能明白它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同一时间。 贝利亚·博纳塞拉看到了她的胞弟对她诉说的雪。 黑色的雪。 在她与自己的兄弟厮杀,发觉对方的伤口已经流不出鲜血,而是被黑脓取代时,贝利亚似乎已经明白自己家族的遭遇。 当她在为天使的真相奔走,离开古曼韦尔不再回来的时候,当她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离开密督因,跟弗朗西斯计划冲破禁锢的时候。 持续千百年的腐化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就停止脚步,被留下的人无知无觉地沐浴这场黑雪,经由身躯直达血脉,最终浸染心灵。 眼前已经化为行尸走rou、内里不存在任何属于人类的部分的男人已经不是埃德蒙·博纳塞拉,不是她的血亲。 血喙被击飞落入树丛,埃德蒙长剑扫来,削落贝利亚灰白的发丝。男人身上的伤口比起贝利亚只多不少,但它们都留着黑色的脓,根本不会阻碍他的杀戮。 贝利亚捏着自己的喉咙,深深呼吸。 她身上的疼痛不同寻常,如果说埃德蒙的腐化已经接近完全,那她回到威斯特,回到黑雪覆盖的范围内等于是把自己扔进污染圈中,随着呼吸,她视野越来越模糊,四肢传来的迟钝感也越来越强。 【jiejie,你真的要走吗。】 【你相信长老们的话么,我还不如自己去找天使的真相。】 死亡的锋刃逼近到眼前,贝利亚驱动着肌rou近乎撕裂的身体,抽出一把匕首捣进埃德蒙举剑的手臂,黑脓飞溅,贝利亚挡开男人的膝击,面不改色夺过对方的长剑,但也几乎同时被埃德蒙踹飞出去。 后背重重撞向树干,贝利亚用脱臼的手臂牢牢握紧长剑,躲过埃蒙德迎面的挥拳,扭身踢向他的膝盖。 即使被彻底侵蚀也只是血rou之躯的男人膝盖碎裂跪倒在地,埃德蒙抬起脸,可这一次他没有马上起身,墨玉般的眼眸盯着贝利亚向他走来。 【祖父要是知道你走了,他一定会拿我跟西蒙尼出气。】 【不会,他自己都恨不得再也不回来。】 然而,到头来他们谁都没能从这里逃离。 “贝利亚。”埃德蒙撕裂的声带叫出她的名字,仿佛这一刻他能够以自己的身份开口,“是我输了……你是对的。” “那也太迟了。”女猎人喘息着,手里的长剑发出不堪重负的低吟。 埃德蒙闭上眼睛,嘴角挑起一个笑容。 “……古曼韦尔的族人就拜托了,还来得及。” 贝利亚举起长剑,讽刺地道:“我拒绝。” 从肩膀侧劈到肋下,黑色的脓液从rou/体中溢出,贝利亚后退,对着那副近乎可以称得上安详的面容咬紧牙关,掏出火石扔向徐徐倒下融化的尸首。 她和眼前的男人拥有相似的面容,只不过他们的内在早已不再相似。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会回来了,如果你们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腐败的气息跟热气一并升腾,女猎人丢掉长剑,靠着树干的身体滑坐在地上,望着燃烧的火光。 她嘴角溢出鲜血,血中隐隐有发黑的色泽,贝利亚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会不会同样被慢慢腐化。 她应该立刻离开,但身体不允许她这样做。 黑烬般的雪落在贝利亚身上,被她吸进肺腑,心口是烧灼般的疼痛。 【你要介绍你的亲人给我?但我是魔女之子,应该相当不受欢迎吧。】 弗朗西斯还在海岸等她回去。 弗林特还在未知的地方。 火快要燃尽了,一声鹰唳响彻天际,如疾如风的苍鹰在上空盘旋。 感官模糊的贝利亚听到马蹄声,一匹马,但是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些。 “贝利亚大人?!” 有谁接近,但贝利亚辨认不出对方的声音。 有点像……西蒙尼。 鹰落了下来,在她手臂边叫着,是贝约格,应该是弗朗西斯派它来的。 “小兄弟,这是谁?你姑姑?也是博纳塞拉吗。” “别废话了你们这帮教会的鬼鬼祟祟跟着我就算了,现在能不能有点用!” “行行我错了,快快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这地方太邪门了。” 贝利亚蹙紧眉头,越过围着自己的人们,半睁的绿眸直达天穹。 跟她曾经经受的濒死的考验相比,她现在还有呼吸和心跳,已经被人救助,而且…… 女猎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就在她眨眼之间,漫天的黑雪消失无踪,一如这一刻世界发生悄然无闻的变化。 雪、停了。 何塞的身体抖了一下,疲惫地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