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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关闭法力交换机,又为什么在发生那么多事以后改变了,变得不惜用命死保它的运作,这是两厢矛盾的行为,跟他原本要做的事背道而驰。 提亚斯的说话声响起,“五百年来没人想明白这个问题。弗里亚基诺殿下手里有神匠留存下来的所有晶石记录,那一盒子青金琉璃中只字未提这其中的原因。” 伊诺·特里斯维奇究竟经历了什么会让他放弃进行了一千五百年的研究,试图全盘否定他们那一代人的心血,把密督因暴露在恶魔可能发现的视线下。 他疯了吗,显然不是,那就是在那段时间他发现了一些事,让他不能跟任何人讨论和透露就必须把法力交换机关掉。 何塞声音轻而冰冷,“你们一开始盯上我,是为了我手上的青金琉璃?” 提亚斯不置可否,“如果这世上还有哪里能留下记录,如果神匠想让他希望的对象知道这件事,那答案就在那里了。” 随着对方的话音,何塞就像能感觉到贴在自己胸口的水晶变得微微发烫。 “我本来就打算去看,只是一直没有倒出时间。”他说,“怎么,你也很想知道?” “不,我不想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干。”灰发的高位血族像再说绕口令,笑得还有些幸灾乐祸,“我不喜欢看着一个人一直待在神坛上,神匠伊诺终究是一介凡人,对他的尊敬是对人,而不是对神或者天使的那种仰望。” 何塞从中听出另外的意思。这里的人太过神化伊诺的作为,却忽略了他其实并非救世主,也会犯错这件事。 当年前后矛盾的行为,是否说明他问心有愧? 他也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为了弥补,才献出生命。 何塞闭上眼睛,感觉周遭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迷雾,不远处树叶的沙沙声被风吹得更响了些,他重重叹息一声,重新睁开双眼。“这么大费周章告诉我这些东西,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思路了。” “哦?”提亚斯兴味盎然,洗耳恭听。 “你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为神匠伊诺所作所为感到不值的心理,不止你一个人,我面对过很多老吸血鬼都使用同样的目光和语气。”何塞凝视着对方玩味的暗红眼眸,接着说了下去,“你们不仅这么觉得,还想按着我的头让我也这么认为,就好像即使没了记忆,我也必须套着原先的壳子承认自己必须后悔、必须怨恨似的。” 何塞露出看不懂意味的笑容,缓慢地说:“别自以为是了。” “你们觉得不服就自己不服好了,跑到我面前来装理性客观,难道以为我会上当吗。” 提亚斯因为这句话笑出了声,这并非嘲笑。“我就说,一个人的灵魂是不会变的,你比过去的你更……” 这个“更”字的尾音还在路上,何塞就已经出手了。 魔法的微光缠绕两人,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后方一跃,又在提亚斯瞬间接近前在身边升起法力护盾,灰发男人的手被半透明的立场格住,但吸血鬼对付血魔法显然很有一套,提亚斯伸出另一只手逼近何塞身侧的死角,这个角度没有护盾,也没有去路,在他眼里何塞突然的挣扎毫无成效。 然而下一秒,他抓向何塞的左手连同手肘一齐飞了出去。整齐的断口冒出汩汩的暗红血液,提亚斯像不知道疼痛,他“咦”了一声,在击碎法力护盾的同时捡起自己甩到不远处的断肢,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直面迎来一脚。 “啧。”即使用还完好的手臂格挡住全力的踢击,提亚斯还是听到自己臂骨断裂的声音,他因为惯性退了几步,彻底离开能够钳制何塞的距离,而在他们之间,一双隐含怒火的幽色眼眸正紧盯着他。 “英雄登场。”提亚斯哈哈一笑,用布料固定住自己被砍下的手臂,语气有点难以置信,“你们是计划好的?不会吧,在帕托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强,能在我的周围完全隐藏住自己的气息。” “把脑袋留下,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弗林特单手握住圣咏,把何塞严严实实挡在提亚斯目光不能及之处,削掉高位血族手臂的刀刃在月光下散发着淡红色的光,就跟之前一样,留在刃上的血顺着血槽垂向刀尖,但在滴落前就被完全吸收。 提亚斯眯起眼睛,不知是对弗林特手上的长刀感了兴趣,还是像之前那样对探究神赐之貌情有独钟。吸血鬼的自愈力让他骨折的手臂很快恢复,但弗林特显然不会给他重整旗鼓的机会。提亚斯被他又一脚轰然踹向树干,猎人瞬间就来到他身前,猝然挥刀,如法炮制地切向吸血鬼站位的死角。 提亚斯没有武器,这个角度除非硬接,否则结果就是长刀自下而上斜斩臂膀,连同脖颈和头颅一齐被斩成两段。即使有坚硬的骨骼抵挡,在圣咏的锋利和猎人的怪力强压下,很难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如果提亚斯目睹过百里宫中他的同僚是怎么被手拿圣咏的弗林特一一斩落生命,他就会知道自己的想象并不虚无缥缈。 可说到底,不可能躲开的攻击还是出现了差池,树前捂嘴咳嗽的提亚斯消失在原地,风吹走落在树干上的红色粉末,弗林特刹住动作,回头大喝:“何塞!” 在自己的爱人出言提醒前,何塞已经极度默契地抬起手,虽然他在跟随弗朗西斯先生学习的途中意外被打断的次数颇多,但他学得最好的两个法术一个是法力护盾,另一个就是法术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