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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几天以前同样来过红露镇,一样的马车,一样的装束,可那时这里毫无异常。而就在我们带着那个小吸血鬼回来落脚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是谁在cao纵你们?” 同样的疑惑也出现在布兰迪脸上,但他隐藏得不错,很快变得满面怒容,“不可能……卑鄙的猎人!别想套我话!” 尼奥利亚·博纳塞拉微微叹息,脸上的表情好像带了点遗憾的意思,他说:“没关系。” 华美的银剑划过吸血鬼一边的胳膊,一块焦黑的皮rou被剜了下来。 是普通的银制武器,跟那柄诡异的刀不同,但吸血鬼还是发出痛苦的嘶吼。 尼奥则微笑道:“距离教会和镇上的守备赶来还有段时间,我们争取快问快答。” 恐怖的博纳塞拉家族确实是收割吸血鬼的死神,至少现在何塞已经直观地用眼睛感受到了。他在确认地上那个吸血鬼没有活路的一瞬间扭头就跑,他不觉得猎人会轻易放过阻挠他的吸血鬼,即便他们此前还在一个马车里“谈过心”。 可他也不后悔自己费劲巴力地跑出来淌浑水。那对兄妹证明吸血鬼和人类可以共存,即使这种状况再怎么稀有也不是掐灭微小希望的由头。 而在弗林特追上来之前何塞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飞一般速度地回到教会把自己重新关进牢笼当作无事发生,何塞确定弗林特没有看到自己的脸,不知道这事是他干的。还有一个是趁着夜晚躲藏起来,彻底逃出猎人的手掌心。 可教会此时一定已经被惊慌失措的逃脱群众围得水泄不通,贸然过去必然落不到好处,何塞觉得自己已经听见不远处传来浩浩荡荡的嘈杂声,而且这声势必定越来越大。他不可能同时暗示那么多人,因此他的选择倒向后一种。妨碍猎人狩猎吸血鬼已经足以判定他有罪,何塞不清楚护送自己的任务在猎人心目中的优先级,只能把运气赌在猎人即使丢失目标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多天搜查一个藏起来的吸血鬼这件事上。 只要他能藏得住,就有机会脱身。至于始祖要见他这件事,等风波过去他可以自己前往帕托。 ——所以还是跑吧。 可是,何塞得出结论的电光火石之间,他唯一想错的一点就是这两个选择都有个大前提——他必须能够在现在这一时刻甩开猎人,扰乱弗林特·博纳塞拉的追踪。 何塞显然没有这个本事。 五分钟后,他被猎人抓住了。 弗林特从一个窄小的巷口闪出,一刀鞘敲在何塞的肚子上。就像要把内脏吐出来的冲击力和干呕过后,何塞被弗林特用膝盖顶到墙上,冰冷的刀柄抬起他的下颚。 何塞正对上猎人面具上的绿宝石眼瞳。 完了。 他冒出冷汗,心中大声说。 第十章 圣咏没有完全归鞘,弗林特把它稍稍提出一寸,锋刃虚虚地贴在何塞肋骨下方。何塞感受到这股寒意,连咽唾沫的动作都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他的双手没有被制住,但也一动都不敢动,连带着被迫扬起的脸,何塞现在活像一尊姿势怪异的冰雕。 “‘恶魔之口’,你对人类使用语言暗示,所以逃出了牢笼。” 弗林特没有多大起伏的声音在何塞听来宛如死神的宣告。他不想死的心情尤为强烈,脑子转得飞快,他没有搭茬,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在令人心脏揪紧的紧张感下,何塞做出了可算是极度错误却是唯一选择的挣扎,他颤抖的指尖激出细小的电流,直接往刀鞘上一戳—— 他猜得非常正确,黑鞘的材质是某种金属,弗林特握着圣咏的手和半边身体被传导过来的电流短暂地麻痹了一瞬,圣咏脱手。趁着这个空挡、何塞用尽力气连推带踹地挣脱猎人的钳制,向距离他最近的巷道深处扎了进去。 何塞记得弗林特还有一把装着银弹的枪,但在酒馆的时候开过两枪的手枪没有再用来结果剩下的吸血鬼,要么是没有了子弹,要么有其他何塞不知道的原因不能使用。近距离的闪电箭足以让一个人类半天站不起来甚至心脏麻痹而死,可介于吸血鬼猎人恐怖的身体素质,何塞暗自祈祷只要能拖住他几分钟就行了。 可他再次低估了在黄昏至黎明之间狩猎的博纳塞拉猎人。 “砰!” ——而判断失误的代价可能就是生命。 何塞被击中后背的子弹的作用力直接向前摔了出去,连带撞倒巷子两旁堆高的空花盆。一连串瓦片破裂的声响过后,他倒在碎片之间,没有被一枪爆头但也好不到哪去,子弹卡进骨rou没有穿透出来,银的毒素在腐蚀他的内脏,进入他身体的循环系统。 他没明白为什么弗林特的枪还会有子弹刚刚却不去使用,也没明白猎人被麻痹的身体为什么还能举枪击倒他。何塞凌乱头发挡住的模糊视野里,他的死神提着长刃缓慢走来。 ——我要死了。 这个想法无力地浮现出来以后何塞甚至都没有什么感想,他来不及回忆父辈的嘱托和自己不想死的心情,再也抵抗不了愈发沉重的眼皮,在剧痛之中陷入昏厥。 弗林特·博纳塞拉低头看着自己仍在颤抖的手,缓缓将它握成拳,抓握几个来回后他才松开,缓缓吐出一口气。 猎人本来不想马上接近那个倒在地上的吸血鬼,他所受到的训练令他时刻提防来自外界的危险,吸血鬼可能有同伴,他贸然接近也许会中了他们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