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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吴亥现在,长弓就负在背上…… 燕燎喉头发紧,提刀的手捏地生疼,直直盯着吴亥看。 吴亥迎着燕燎的目光,温和笑意更盛:“燕王,你又这么看我。” 瞌眼,深深呼出一口气,燕燎哑声问他:“吴亥,你想干什么?” 燕燎是没有信吴泓景那番鬼话的,什么“吴亥把你父王推上死路”的这种鬼话,燕燎压根就不可能信。 他是重生回来的,即便再不愿意面对父王的死,心里也是无比清楚父王到底是因何才死的,又怎么会被吴泓景信口开河的蠢话挑拨? 上辈子燕燎最大的遗恨是没法把父王尸骨收殡,这辈子却被吴亥好生带回漠北,安置于香山寺诵经超度…… 燕燎低眸抿唇,他以为,吴亥留下一封“恩已还”、留下一场乱战后绝然离去,便是和自己划清了这十年。 但是他如今这样,又是想做什么呢?摆着一副无喜无悲、戏谑众人的脸孔,他想干什么? 燕燎火起, 斥道:“吴亥,你过来!” 吴亥望着燕燎上挑的眼角,还有眸子里升腾的怒火,抬手勾上了背后箭翎。 当下,燕燎手上的青筋便又暴起了。 吴亥凤目一暗,冷笑道:“怎么?我不过去,不听你的话了,你生气了?” 众兵之间,吴泓景心中一喜:有戏!燕王和吴亥这气氛,是得掐起来的。 燕燎一窒,心肺微微有些烧灼之意。他压下怒气,再次问吴亥:“吴亥,你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你是想要权势吗?你是想要…天下吗? 这辈子在漠北长大的吴亥,他难道也是想要天下吗? 他一个人,竟然想要天下? 不,他哪是一个人。燕燎扯唇,叹息般摇了摇头:“吴亥,是我看错你了。” 吴亥一直快速流淌的血液在燕燎此话落下后,竟然还能沸腾到一个新的高度!就连平缓跳动的心脏,也于一瞬间激跳起来! 勾住箭矢握于手中,吴亥冰冷道:“看错?燕燎!你何时看过我!” 这是吴亥这辈子,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出燕燎的名字,燕燎听到吴亥用这么冰冷的声线叫自己的姓名,竟然被叫的一怔。 吴亥简直觉得可笑! 燕燎到底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他怎么说得出口“我看错你了”? 他何时看过自己!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样子? 他十年在漠北,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千人千面,如履薄冰,为了积攒力量,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 看错?那么在燕燎这双时而怒火时而杀机的漂亮眼睛里,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难道以为,谁都可以活成他那副恣意轻狂的热烈模样吗! 长睫挡住眼眸望不到底的深寒,吴亥手心捏着箭矢,缓缓往火势肆虐的后方走。 他生来就不是燕燎那样的人,他习惯了暗处,看遍了黑暗,不甘于黑暗,终有一天还想要凌驾黑暗。 他也不喜欢亲自刀刃血战,他喜欢洞悉人心,密谋布局,纵横捭阖,最后稳cao胜券。 他心智缜密,识人识欲,谨小慎微,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与物,寻找和制造着机会,收集一枚枚色彩各异的棋子,将其通通拢进错综复杂的棋盘,等一个可趁之机,为己所用。 他就是这样的人,是和燕燎截然不同的相反的人。 燕燎上前一步:“吴亥!” 吴亥站在卷起的火舌前,微微侧首:“你问我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从来就没有变过,我想要站到众生之巅,我想要把你从天上拉下来,一点点折辱你,染黑你,毁了你。 “我和你不同,我心中什么也没有,没有天下,没有苍生,有的,只是日日夜夜浸毒我还在跳的心脏的…欲望。” 繁复花纹的银白箭矢往火舌上一燎,箭矢上略上火焰, 滋滋燃烧起来。 吴亥脚尖轻点,踏上高处,于巨大满月之下,白衣拂尘,立于前院最高的阁顶那一寸尖上。 取箭拉弓,长弓当满。 火箭搭在弦上,面无表情地对准了地面。 燕燎一颗心剧烈跳动,努力按耐着暴躁,咬牙叫他:“吴亥,你下来!” 你要是再用箭对着我…我… 吴泓景哈哈笑了两声:好样的! 可下一刻吴泓景就笑不出来了,那燃着火的箭,分明是对着他的。吴泓景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吴亥沉声说:“吴泓景,我允许你逃跑,看看是你的身手快,还是我手中的箭快。” 吴泓景冷汗从额角瀑布般流淌下来:“你!” 好个吴亥,竟然要戏弄他! 司马殷紧紧搂着司马愉,带着一丝哭腔:“我父王…我父王还在他手上啊!” 燕燎太阳xue突突直跳,他是真没见过这样的,看起来无比正常却又哪里都不正常,处处透着诡异疯狂的吴亥。 吴亥还在睨着吴泓景,吴泓景咬牙,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五千军马中,唯一的生机,就是接受吴亥的戏弄。 心中恨得牙痒,吴泓景冲着包围他的兵士大喊:“还不滚开,没有听到吗!” 艾好手一挥,众兵士退开了一条路。 吴泓景悬着一颗心,用尽毕生所学,几乎就像吴亥手中的那支箭矢一样,爆发力十足的迸了出去。且他还不傻,求速度的同时,泥鳅般贴着墙壁游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