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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不再说话,等着勾三慢慢动作起来,将骨灰放在空棺里。 他问铃铛:“如果我骗你呢?如果他不是七金人呢?” 铃铛正在埋土,看也不看他:“我七金的墓地,为的就是葬孤魂,不是七金人又怎么样,七金又不是一个七金而已。魂归土地,生死至此两隔,各有各的路。” 勾三默默地看着她。 在回去之后,他终于接过了铃铛递给他的烧鸡rou。 铃铛满意地笑起来,高傲的小孩儿终究抵不过美食的诱惑。 勾三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分开鸡rou块,撕成条:“你活了很久吗?” 铃铛抬眼,语气中满是得意:“当然了,我可是亲眼见过七金老仙的人。” 勾三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转头看她:“七金老仙是什么人?” 铃铛的眼睛顿时变得亮闪闪,脸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迅速地陷入了回忆,连语气都不可控制地轻柔了起来: “那一年,我十二岁……” 勾三一听,觉得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开口打住:“算了吧。” 但铃铛并不理他,继续亮闪闪地讲: “那年,我十二岁。 我那试图争宠的亲娘,终于在老爷死后重新回到了她仆役的工作岗位上,但我的母亲心高气傲,打算重整旗鼓,为了不让我耽误她重整旗鼓的征途,某天把我绑在了桩子上,和一个穿得很贵的男人离开了。 那时候,幼龄的我,是多么的孤单害怕呀。 后来其他仆人把我放了出来,带去了大夫人的房间,我坐在地上,听几位夫人商讨如何处理我,说是到底是姓老爷的姓,卖到春风苑不太好,容易让人笑话,但要是养吧,好像也不是很感兴趣。 最后我就去了一个别院,离本宅一百多里地吧,一间屋子,自己待着。那屋子在山道上,没什么人来,倒是有老虎,久而久之我还学会了挖地洞——为了躲老虎。 我就这么自己长,大概十六岁的时候吧,听说下面打仗了,北海打西域,因为过这条山道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就只好每天藏在地洞里,常常有人来我的屋子里吃喝,我就躲在下面等他们走了再出来,我的屋子仿佛是他们休憩的一个歇脚点。 一开始来的人是从西边来的,穿着亮闪闪的盔甲,刀剑亮得反光,他们常绑着人,有时候还会吃人,吓死我了。 那些人打这里过,就往北去,他们总是喊叫,说一定要灭了七金,踏平北海。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来的人就换了个方向,两边都有,时不时的还会在我这里打起来。说实话,他们一打打挺长时间,我不吃饭会饿死。 有一次他们连着打了三天三夜,中间都不带停的,我实在是受不住,等晚上他们两边都消停了,就钻出来啃了两个馒头。天知道,我连灯都没开,他们怎么找到我的。 我正啃着呢,就有人拽着我的脚把我从厨房拖了出来,来到外面。我才发现那些从北边来的,都死得差不多了,躺了一地的尸体,这些西边来的,就看着我。 有个人喊:“女的!” 然后就有人笑起来。 说实话,要不是他喊一声,我都快忘了我是个女的了。 上来就有人摸我胸,我一想,不是抢食的啊,就抓紧时间往嘴里塞馒头,他还嫌我胳膊挡住他了,就一把把我手拍掉,从后面把我压倒,手往前面伸。” 勾三一听到胸这个字,就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开头。 “说实话,我真的很生气,因为我真的快饿死了。 于是我就大叫,把馒头给我!把馒头给我! 这时候,就有人开始扒我裤子。 我觉着一双手已经碰到我的腰了,因为那双手特别的凉,还有点黏腻,但一瞬间就飞出去了。 我翻过身,就看到了我的男神,我的梦,我的爱,我的偶像,我的……” 铃铛看到勾三的眼神,咳了一声,接着道: “我当时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他立在我面前,在月光下勾勒出一个剪影,边上镶着金色,带着一阵初春的淡淡花香,手里拿着一把盘龙的剑,有些瘦弱,但站得笔直,山林都是渲染,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他转过身看我,弯腰朝我伸手,他笑着问我没事吧? 他笑得真好看,像花融在水里,温暖地带着光芒,他的眼睛真漂亮,那双桃花眼温柔地看着我,只看着我,我倒映在他的双眸里。他特别地白,眉眼弯弯,笑唇也恰到好处,他的手指纤细修长,朝我伸过来。 周围有好多杂音叨逼叨,我都没听清,但他转身很客气地说,你们不能不让别人吃饭啊。 啊,我的神明! 他走过去把我的馒头捡了起来,说有些脏,等下换一个吧。 他的声音也特别好听,我从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就像…… 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然后他把我扶了起来,让我在旁边稍微坐一下。他跟那些人讲,说如果他们给我道歉,然后投降,他可以不伤他们。 但那些人就挥着刀,哇哇呀呀地上来砍。我男神连刀都没有拔,也没有还手,只是躲着他们的攻击,尽力劝说他们放弃抵抗了。 有个逼非不听,还使劲吹哨越叫人越多,后面他们起码一百多个人,我男神一个人在人群里躲闪,看起来帅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