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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无礼的称呼,权中天想不到别人。 他放下笔,推门出去,正看见虞药兴冲冲地奔进来,眼圈黑肿,衣服未换,甚至有些昨日未曾留意到的伤正在泛血。 但这些都不重要。 虞药很快地走上来,一把抓住权中天的胳膊:“我有个主意。” 本来还想介绍虞药跟官使打个照面的权中天也顾不上许多,急急关上门就朝后面走,找个说话的地方。 他们还没走多远,眼看着人少了,权中天就马上问道:“什么主意?” “我想了一晚上,破斥灌之法在北海。当年战西域的时候,有个玩阵的仙官,玩得非常厉害,登仙之前好像是个什么大将。我们那时便用过他的阵法,俘过一个神兽,不知道对付斥灌有没有效果,但可一试。” 权中天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虞药回他:“在我被流放的前一年,他主动退仙籍,废了修为,回东湖过普通人的生活去了。念其有功,赏了他百年的寿命,要是没出什么意外,现在应该还在东湖。我与他交情一般,但知道东湖有供奉他的庙宇。他也守过东湖,即便返尘,怕也是不会离他庙宇太远。我想带人去寻一趟。” 权中天干脆利断:“好。去吧。带谁?” 虞药犹豫了一下:“以妖兽来攻的程度,我不能带走太多人,上次那个燕大侠,跟我去吧。” 权中天点头道:“让无用也一起吧,路上有个照应。” 虞药答应,心急火燎地就要去收拾行李,又转身问道:“中堂,能守祥龙镇?” 权中天站直:“能。” 虞药转身就要走,却看到了路过的铃星,他还没开口,权中天叫住了铃星。 权中天拉过虞药:“带上三煞去?” 虞药看看铃星,又看看权中天:“他们不听我的。” 权中天皱起眉头,对着铃星招呼了一下,推出了虞药:“煞星,你可愿随你主人出趟远门?” 铃星停下脚步,拐进了门,抱起手臂,带着点笑意,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们俩。 权中天这一推,几乎把虞药推到了铃星身边,连自己推完都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容易推,看来确实是没什么功力了。 虞药有些尴尬,赶紧站直了身。 权中□□前一步:“别忘了,你们生死同命,他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了。” 铃星转脸看虞药,明明是回答权中天的问题,却凑到虞药的脸前,紧紧盯着虞药的眼睛:“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 权中天几乎气结,他咬紧了牙齿。 虞药跟铃星对视,看着铃星年轻的面庞上渐渐涌上的恨意,重塑了他们在崖边的沉默,铃星的声音深沉而平稳,超脱了他的年龄,带着逼迫感,响在虞药的耳朵旁,轰隆地带着回声,藏着太多的情绪,让虞药的耳廓像是被舔了一口。 铃星说完就要走,虞药却开口了。 “跟我去吧,呆在我身边。” 铃星看他。 “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我是,你就可以动手了。恨我的人那么多,近水楼台先得月,死在别人手里,你甘心吗?要不是为了报仇,你活着干什么?” 铃星震了一下,出自被准确地猜中了心思。 他没有说话。 虞药抬起手,拍拍铃星的肩,热情洋溢地笑起来:“小子,给你个机会,先到先得。” 说完背起手,潇洒地迈步离开。 权中天紧张地观望着局势。 铃星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知道站了多久。 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第10章 封喉离境 上路了。 虞药站在路口,就觉得脑袋疼。 权无用像个受惊的兔子,原来从未出过远门,一阵风吹草动他就拔剑四顾,一不留神就唰唰唰几道符飞出去,山石滚落他就先行跑掉,躲起来喊师兄小心。多次如此,毫无长进。 燕来行就知道仰天长笑,权无用摔倒了他也笑,虞药贫嘴他也笑,甚至铃星闲得无聊踢了踢山他也笑,说少年意气四海游。为人相当豪迈,心胸极其宽广,被众人怎么损长笑是脑子不好使的表现也照样愉快。对于铃星周身杀气视而不见,至今不知道水平如何。 铃星就更难缠了。为了护卫祥龙镇,冥火和绞缭都留了下来,最难缠的跟了上来。铃星开始了他明目张胆地试探虞药是不是权清风的旅程,时不时就搞点事,动不动就找点难——不错,每次吓到权无用的东西都是铃星亲自cao作,比如突然出现的阴风,比如突然滚落的山石,比如无缘无故走迷路的大雾。 在某次虞药走进大雾,颠三倒四迷迷瞪瞪,差点走落悬崖的时候,又被人一把拽了回来,等完全清醒过来,发现早已上路,连行程都没耽搁,让虞药连发火都找不到借口。 况且铃星有本事,虞药跟他几面之缘,还有求于人,是在是有苦说不出。但虞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他们途径客栈稍作休息,奔波了两天,首要是歇歇脚。 燕来行十分热情,给权无用交代了独居事项,这位师弟非常不满,听都听完了,摆出了长者的架子:“燕兄不必过多担心,论起这修为年限,我长你几十年有余。” 燕来行摸摸鼻子,笑了:“自然,修仙人资质当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