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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闯荡数月,到了今天 ,沈尧终于有钱又有武功了。 可他并不觉得快活。 他找到一家铁匠铺,花费重金, 买来一把银环大砍刀。刀刃锋利无比,他轻轻一摸,手指就被割破。 他仿照江湖人士的做派,直接将大砍刀背在背上, 又买来斗笠, 盖在头上, 俨然是个浪迹天涯的刀客了。 魔教总坛坐落在云霄之地,毗邻一条名为“觅苍”的大江。沈尧想走水路,途径沭阳,穿过苗岭,再渡船过江,便能抵达云霄之地,找到他心心念念的卫凌风。 打定主意之后,沈尧卖掉了段家的那匹良驹。他一个人独行,还是往云霄之地的方向去,带着那么好的一匹宝马,难免惹人觊觎。 然后,沈尧再次认识到,段家究竟多有钱。光是卖一匹马,他就卖了四百两,似乎还卖得少了。因为买家生怕他反悔,直接把银票往他怀里一塞,牵着他的马,火急火燎地跑出了集市。 沈尧验过银票,步行去了码头。 彼时正是清晨,天色尚未大亮,沈尧往前一看,只见当空一轮旭日东升,远处一条大江浩浩荡荡,水浪随风拍岸,来往船只如梭,场面极为宏丽。 浅滩激流处,还有一群衣不蔽体的纤夫正在使力拉船。纤夫们打着赤膊,裸着双腿,只在腰间围系一小块粗布,布料被水打湿,沾在身上,基本就等于什么都没穿了。 路过江畔的小姐和夫人们,多半都要以袖遮面,以防看到纤夫们的裸。体,污了她们的双眼。 只有一个姑娘例外。 那位姑娘站在一艘大船之前,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一群纤夫离她很近,她站姿如松,立定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沈尧指着她,随口问道:“她是谁啊?” 周围有人回答:“这你都不晓得?那是沭阳江家的江大小姐,江采薇!刀下牡丹!” 江采薇的诨名正是“刀下牡丹”。 江家在武林五大世家之中排行第二,江家的家主还是现任的武林盟主。而这位江采薇大小姐至今尚未婚配,许多年轻后生都想娶她为妻。沈尧知道,有段时间,茶馆里经常有人说:“牡丹刀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尧不太清楚江采薇是个什么性子。单看她走路四平八稳,举止干净利落,似乎是个讲道理的人。而她的船队正要前往沭阳。沈尧想去云霄之地,必须经过沭阳。 时不待人,沈尧提着包袱,走到近旁,与她搭讪道:“江大小姐!江大小姐?” 她一声都没应。 江家的随行弟子众多。那些人排成一列,不紧不慢地上船,秩序井然。其中有个十□□岁的年轻男子,左手拎着竹筒,右手抱着画轴,高声对江采薇说:“jiejie?你看我买到了什么!这是岐州的特产竹筒酒,这是岐州画师所作的山水图,jiejie……” 这位男子称呼江采薇为“jiejie”,但他的步法、气息、吐纳都和普通人差不多。江采薇瞥了他一眼,当即催促道:“别耽误了时辰。连舟,上船。” 沈尧便知道,那位公子名叫江连舟。 江家的船队备足了粮食、水缸、茶叶和绸缎。沈尧感叹之余,悄悄地绕开江采薇,混进了江家的队伍里。他摘下斗笠,露出自己的脸,直冲到江连舟面前,唤道:“江公子,江公子?我是安江城人,想去沭阳探亲。今明两天,岐州都没有船夫愿意载我去沭阳。我急着赶路,请问江公子,可否让我……” 沈尧一句话还没讲完,江连舟就回答:“你想坐我家的船?” 沈尧点头,江连舟便摆手:“那你快上来啊。” 就这样? 沈尧惊讶了。 江连舟等得不耐烦:“你不是急着赶路吗?我家的船快要开了。” 沈尧连忙踩着木梯,走上船头,但见天地广阔,水浪翻涌。 船夫们起锚扬帆时,沈尧没有站定,差点摔倒。江连舟顺手扶了他一下,还问:“你背着一把刀,你有武功吧?既然你有武功,为什么下盘不稳?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一个门派?” 江连舟问话时,江采薇正站在不远处。数十个侍卫仗着剑,守在江连舟的背后,他们这一干人等,个个都极有派头,直把沈尧看得暗暗心惊,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就立刻被他们扔进水里。 沈尧笑着撒谎:“我姓姚,名绅,家中经营药材生意,无门无派。我的这身功夫,是在安江城里……和武馆的先生们学来的,学艺不精,让江公子见笑了。” 江连舟打开一支竹筒,仰脖饮下一口酒,又说:“姚兄?我瞧你岁数与我差不多。” 沈尧道:“我今年虚岁二十。” 江连舟道:“哦?我们同年生!” 沈尧颔首。 今日天色晴朗,风足浪大,船上的白帆鼓满了风,正在水道上一路畅行。沈尧从未坐过大船,忍不住四处张望。滚滚波涛犹如起伏的山峦,连绵地涌向天边,加之船身还在轻微摇晃,沈尧突然感到头晕目眩,便从袖中取出一支白色瓷瓶,蘸好一点药,涂在自己的印堂、人中、耳门上。 江连舟盯着他,还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沈尧递给他看:“昨天晚上,我在岐州买来药材,现做的一瓶止眩膏。这里头有茯苓、半夏、薄荷、白术……” 江连舟拿走了这瓶止眩膏:“我jiejie容易晕船,我不晕。”他站在沈尧身侧,似乎总在寻找机会,要与沈尧谈天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