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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是有区别的。 沈尧小时候这样胡闹,卫凌风要骂他:放开,成何体统。如果把卫凌风惹急了,他连“滚开”都说过。 但是今天不一样。卫凌风与沈尧躺在一处,哪怕两人没有面对面,沈尧也能猜到他的神色,因为他的声音比较柔和:“隐居避世,自然是好。江湖是非,不问对错,你深陷其中,分不清真假。” 沈尧承认道:“嗯,我分不清。” 他揽住卫凌风的腰:“但我知道,你是真的好。” 卫凌风显得很谦虚:“不,也不尽然。” “不尽然”之后的话,他却说不出来了。不是因为他不想说,是因为沈尧把手伸进了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轻声念道:“我的医术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你对我的好,我这一辈子忘不了。” 没错,沈尧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师弟。 他任由师弟肆意妄为。 沈尧摸索一阵,又问:“师兄,你看我学得对不对……”他以指尖打旋:“云门,中府,周容,天池……胸前还有哪些脉络xue位?” 卫凌风侧首,半张脸贴着锦被:“我教你学医,可没教你这般作孽。” 沈尧低笑:“我怎么作孽?大逆不道?” 第二个问句结束,沈尧指腹用力,听得卫凌风呼吸混乱,又见卫凌风耳根泛红,沈尧很满意。他十几年来学医所吃的苦,在这一刻变成了软丝丝的蜜糖。 他依旧是少年人的心性,很体谅师兄给他玩了这么久,不怨不怒,还让他玩。他轻吻卫凌风的左耳,缓声道:“师兄,刚才那间屋子里,你让我亲,也没推开我,你不晓得我有多开心。” 卫凌风却道:“你的脉搏与气息都和平日不同,我能察觉。” 直到现在,卫凌风也没转过来,正面朝着沈尧。他在床上怎么都是一本正经的?真没想到啊,他比话本子里的迂腐书生还要严肃刻板。 就算这样,沈尧照样起心动念。 他调侃道:“师兄我对你说了这么多情话,你也对我说一句吧。” 卫凌风仅仅是攥着他的腕骨,握得死紧,浸润涔涔汗意。他可能是在酝酿,也可能是在退缩,总之过了好久,他说:“阿尧,你最让我cao心。” 沈尧狐疑道:“这算情话?” 他喃喃自语:“这句话,你对我讲过好多遍,我一点情调都没听出来。” 卫凌风终于翻身。漆黑夜色中,他看着沈尧,手掌覆在沈尧的头顶,将发丝往后拨了拨,每拨一次,他靠近一分。到了最后,他和沈尧的呼吸几乎相融。 他左手扣着沈尧的头,右手捏紧他的下巴,全无第一次接吻的简单和温柔,骤然变成了压制式的缠吻,甚至轻咬沈尧的唇角。 清香蔓延,全是草药的清香,神魂俱废,废在了月结霜华的夜晚。 * 昨夜究竟几点入睡——这是个待解的谜团。 沈尧醒得很迟。 他衣衫完好,心情不错,连昨夜的蛇蝎毒虫都抛到了脑后,不过自然有人提醒他。他出门不久,许兴修与他碰面,开口就是:“我听说,段永玄震怒了。” 沈尧道:“换做是我,我也会震怒。前天被魔教抄家,昨夜又是蛇蝎突袭,好端端一个武林名门,面子都丢光了。” 许兴修眉头微皱:“不仅是面子……” 沈尧叹气:“我懂。” 许兴修换了一只手拎着药箱,目光集中在沈尧的脸上。他盯住沈尧,过了片刻,他问:“你的嘴唇怎么了?为什么肿了?”说着,就要去探他的脉息。 沈尧原地一跳,蹦到了台阶之下:“没事没事,师兄别担心我。” 许兴修十分严肃:“你过来,跑什么跑!有病不治,你还要拖着?” 沈尧抬袖,遮着下半张脸:“真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 许兴修刨根问底:“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昨夜被虫子咬了嘴唇吗?” 沈尧笑道:“我好歹也带着丹医派的香囊,普通的虫子根本近不了身。” 许兴修被他点醒,若有所思:“那就是,不普通的毒虫了?” 话音刚落,卫凌风沿着长廊走了过来。他手中拎着一只竹篮,装了饭盒……显然是带给沈尧的。 沈尧躲到他的身后,喊道:“大师兄。” 卫凌风可能是明知故问:“你们在闹什么?” 沈尧双手揣进袖口,坦白道:“我……嘴唇有点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自认为脸皮不算薄,但是面对着卫凌风,无法掩饰那种奇异的躁动。于是,他用笑声作为缓解气氛的方法之一。 在他们的对面,许兴修双手交握,道:“我怀疑小师弟被什么虫子给叮了。我喊他过来,他竟然一个劲儿地躲着我。” 卫凌风抓紧沈尧的手腕,像模像样地搭脉:“无妨,过个半天,自然能消下去。” 许兴修信任卫凌风的医术,没再追究。三人同坐一桌,吃完早饭,某位侍女过来传话,说是段夫人请他们去做客。 沈尧端着茶杯,欲言又止。 卫凌风看出他的顾虑,顺口问道:“现在就去吗?” 侍女道:“是的,段夫人、楚夫人都在等候各位公子。” 这位姑娘走后,沈尧破天荒取来一面铜镜,对着镜子,稍微照了一下。不行,还是不行,昨夜他跟卫凌风厮混,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卫凌风亲吻他的时候,他还在摸索卫凌风的脉络与骨骼,弄成现在这幅模样,可算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