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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不胜收。 星河,夜幕,花灯,焰火。 这些东西其实每年都有,没什么新意,姬越早就看厌了。 他从未觉得它们还有这么美的时候。 当身边的白衣青年全神贯注看着烟花,姬越悄悄转过头,注视卫敛的侧脸。 青年生得很好看,五官无处不精致,完完全全诠释了美字。 他微仰着头,烟花绽放时的金色光晕映在脸颊上,照得他容色惊人。长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似要乘风归去。青年笑眼弯弯,熠熠生辉,仿佛万千星辰焰火,都坠入了他的眼睛。 姬越微微出神。 明明已经将酒力驱散,他为何还感到醉意? 卫敛似察觉到他的注视,忽然转过头来,星眸正撞上他的目光。 两人惧是一愣。 犹如初见之时,雪地中惊鸿一瞥。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少顷,卫敛率先勾起一丝笑,在烟花的喧嚣里,落下一句轻语: “陛下,新年快乐。” 姬越抿了抿唇。 这说来算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过年,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新年快乐。 多少人祝他千秋万岁,洪福齐天,可他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快乐而已。 他等了二十一年。 才等来一个卫敛。 良久,他轻笑,低声回答。 “新年快乐。” 第30章 医嘱 除夕夜不好好回屋睡觉在外面浪的后果就是,卫敛第二天就病了。 一大早,卫敛从被窝里醒来打了个喷嚏,觉得事情不妙。 请太医来诊治,果然是受了风寒。 他那模样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大半夜陪人在雪地里打滚,又去高处吹了一夜冷风,不风寒入体才是奇事。 这也在卫敛的意料之中。 给他诊脉的太医仍是当初那位。那时卫敛被秦王罚跪雪中,膝上积了淤伤,又高烧不退,便是请这位来诊。 太医姓王,在太医院已任值三十年,是名德高望重的杏林圣手。 他为卫敛开了药方,又仔细叮嘱几句,面面俱到。 卫敛认真听着,而后轻轻颔首:“有劳了。多谢太医,长寿,送客。” 王太医望着病榻上羸弱秀美的青年,提着医箱,欲言又止。 卫敛非常善解人意地问:“太医还有何嘱咐?” 王太医谨慎道:“公子可否屏退左右?” 卫敛眸光略深,还是将殿内的宫人都支了出去。 他也想知道王太医想做什么。 论起医术,卫敛自个儿就是神医,无比清楚自己身上并无隐疾。有什么事值得这位老太医特意支开人叮嘱的? 王太医见人都退下了,才神神秘秘地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并几支药膏。 “公子若有身体不适,将此药膏涂抹,会好上许多。”王太医道。 卫敛不解:“可我身上并无外伤。” 早前的那点淤青,早就在玉容膏的奇效下完好如初。 卫敛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哪里是需要药膏涂抹的地方。 王太医轻咳一声,道:“这药膏是涂抹于公子密处。” 卫敛一呆。 什么处??? 卫敛疑心自己是听错了,或者是理解错了。 他镇定地问:“您说什么?” 王太医这回肃容道:“公子不必羞赧,这药膏就是为您缓解那处不适的。” 卫敛:“……” 卫敛神色诡异地看着眼前年过五旬、两鬓斑白的老太医。 良久,他涩声道:“是……陛下吩咐您送来的么?” 虽说演戏演全套,秦王这也太全了罢? 不想王太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老臣闻陛下对公子甚是爱重,夜夜雨露施恩。陛下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此乃人之常情,还望公子莫怪。” 卫敛面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绯色,这回不是演的。 他能够逗弄秦王面不改色,可被一名长辈一本正经地叮嘱这种事……真的有些奇怪了。 “为陛下侍寝是我的福分,卫敛岂会怪罪。”卫敛声音极轻,“太医何出此言?” “陛下亦是年轻,想来不知,男子之间本非常理,有违男女阴阳调和之道。偶尔一次尚可,若日日为之,对承受者身体损伤极大。”王太医又是严肃、又是怜悯,“公子夜夜承欢,却从不见陛下拿药为公子温养调理,公子应当很难熬罢?” 卫敛一默。 姬越不曾为他取药温养,是因为他们二人本就清清白白。 王太医却将他的沉默当成默认,安慰道:“公子不必觉得难以启齿。医者仁心,老臣只是不忍公子再难受下去。” 上回为卫敛诊治,王太医就对他同情备至。他一生行医,治病救人,本就是一副善心,卫敛又与他孙儿年纪相仿,更令王太医多了分慈爱。 一想到同样的年纪,他孙儿还无忧无虑在学堂念书,卫敛却已独在异国,受尽苦楚,王太医的爱心都要泛滥了。 这些时日听闻陛下对公子敛极为宠爱,王太医却始终记得当日青年被陛下罚得伤痕累累。伴君如伴虎,这份恩宠表面光鲜,谁知内里有多心酸。 王太医年逾五十,为人正直,却也有些刻板迂腐,对男风极为鄙弃,总叹世风日下。卫敛承宠,在旁人眼里是风光无限,落在王太医眼中则是日日受辱,令他叹息不已。再说陛下若真爱公子敛,又岂会如此不顾惜他的身体,不让人休息便罢,连药都不给人温养。可怜公子敛有苦难言,实在惨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