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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黄河一旦雨季便容易泛滥,导致两岸农田守在遭殃。所以从前朝开始,就已经开始在长江的重要决口修建水坝来进行一定的疏导。”他说着用指尖沾了些水,在桌上划了一道:“我朝规定,水坝高需二十丈,顶宽四十五丈,底宽百余丈。但据我所知,平江城西去三十里的坝口顶宽却只有区区二十丈。” 江晓寒说着抬眼看向颜清。 “那道长说,这二十丈去了哪里?” 第7章 “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温醉捏着茶杯,撇了撇杯中的茶梗浮末,沉吟片刻:“难不成是京中的消息有误?” “京中毕竟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他做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博得圣上宠爱也无可厚非。”温忠不以为然:“但天下官员,哪有不为自己打算的。江晓寒一身锦带华衣……他乘的马车小的偷偷看了一眼,内饰华丽无比,如此奢靡之人,仅靠着那点微薄俸禄,怎么可能活的如此滋润。” “所以小的觉得,大人只要稍稍对其表明殿下的态度,必定能让他对四殿下——” 温忠说着,不见温醉有什么回应,抬眼一看对方的脸色,才吓得瞬间噤声,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 “大,大人……” “这世上没有人会无欲无求,但江晓寒已位即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温醉冷冷的说:“走到他这个位置,钱只要他想要,即刻就有,权利和钱财于他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你想要殿下许他什么?” “江晓寒若是聪明,在两南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来日回到京城,日日在殿**边替殿下周旋。”温醉冷笑一声:“来日大事一成,自然就是头等的从龙之功,还有我什么事。” 温忠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下来,咬了咬牙:“那既然如此,不如就在平江城——” “杀不得,殿下还要用他。”温醉放下茶杯,从袖口取出一块玉珏,放在眼下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忽然道:“温忠,你看这块玉,成色几何?” 温忠被他的喜怒无常惊得有些瑟缩,踌躇了片刻,才谨慎的道:“似乎是块古玉,成色很好。” “听说玉这种东西,辟邪驱凶,能替主人挡灾。我一见就喜欢上了,花了整整三千两。”温醉摩挲了一会,忽而一松手,玉珏落在地上,瞬间摔得粉碎。 “可惜。”温醉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悠悠的叹了口气:“过了太多人的手,有过太多的主子,怎么还能取信于人呢。” “时辰不早了,吩咐厨房预备着吧,今晚可有贵客。” 江晓寒晃晃悠悠出门的时候,天色才刚刚擦黑,他似乎准备将纨绔子弟的形象进行到底,出门之前在包袱里左翻右翻,把最贵的一身行头都翻了出来,将自己捯饬的油头粉面,玉佩香囊叮呤咣啷的挂了一身。 颜清当时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两步,面色复杂的看着他折腾,只觉得现在这人跟山门口被人系了一堆红布条和木牌子的老槐树没什么两样。 可能要比老槐树稍微年轻一点,颜清严谨在心里补充着。 年轻的槐树精不知道是释放了什么内心的冲动,连轿子都不坐了,非要从闹市区一路晃到府尹,还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江影不知道又被他支配到哪里去做什么事儿,只剩下颜清一人跟他在大街上丢人。 “道长,别总冷着一张脸啊。”江晓寒刷的一声展开扇子,笑眯眯的凑过去跟颜清说悄悄话:“你再吓着路人,你看看,咱们这一路过来,连敢近身的都没有。” 颜清瞥他一眼:“你有这些闲情逸致,倒是不如看好这一身金玉器物,省的贼惦记。” 江晓寒扑哧一声笑了,颜清停下脚步,茫然的转过身看着他。 江晓寒一笑胸前的伤口就疼,还偏偏笑得直不起来腰,只能扶着胸口断断续续的抽气:“道长,原来你不止能镇宅,还能防贼啊。” 颜清:“……” 他被江晓寒笑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皱了皱眉斥了一声荒唐,转过头撇下他就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道长,颜道长?” 江晓寒见颜清还是没有理他的意思,才知道是把人逗急了,赶紧往回找补,搓了搓脸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颜清这次没刻意迁就他的脚步,仅仅几步就把人落在了身后,从官驿到平江府尹要穿过一段长长的闹市,颜清甩下他走了一会儿,脚步才渐渐慢下来,想了想对方身体不适,才隐隐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颜清回过头,只见身后人流涌动,他大致用目光扫了一圈,也没见到江晓寒的人影。 他这下才感到着急,逆着人流往后寻了一段,却还是遍寻不着。 “公子在找什么人吗?”街旁买糖人的摊贩似乎看不下去,出声问道:“可是跟家人走散了?” “……是,找一个男子。”颜清不太习惯与人搭话:“与我年级相仿,我与他闹了几句,一个不察就走散了。” “刚才倒是有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在这附近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找什么,许是你找的人。”那中年摊贩将毛巾往肩上一搭:“之后往前走了,公子不必往后寻,许是走岔了。” “多谢。”颜清低声道,转过身准备往后再寻一次。 “果然都是年轻气盛的小公子啊。”摊贩笑眯眯的摆弄着一旁蒸糖的木灶,自言自语道:“殊不知这天下有多少人,散着散着就找不见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