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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本来残疾的同伴就要受照顾些,乌罗本来还担心华跟珑会因为户口跟私有化的潜移默化而遭受排挤,现在想想倒是多虑了。 文明并不是一种坏事,可是过度的文明造成了乌罗对问题认知的截然不同,在一个才不过百来数人口的小村落里,他们自幼接受的认知就是要团结活下去,反而比法律跟规矩更好约束众人。 当然不是说就这么杜绝了恶,恶始终是存在的,只是大部分的资源仍旧掌握在琥珀的手里,没机会诞生——毕竟要是有人敢从琥珀或是乌罗那里偷东西,结局大概会被逐出部落,这是一条心照不宣的铁律。 至于往后要走的路,那就得他们自己去走了。 打麦、收集,时间不知不觉随着部落的改变而流淌过去,乌罗恍惚觉得时间过得越发快起来,他看着孩子们往外走去,窗户外众人正忙忙碌碌地过着自己的人生,转身靠在了桌子上,天在慢慢转冷,金色的秋天就如同来时那般匆忙地离开了。 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讲,山音都是个聪明人,只要他那边不出错,七糠部落会冒着大风险来袭击日月部落的可能性很小,甚至还可以达成双赢的结局。 “在想什么?” 很快教室里就走得空无一人,除了正在出神的乌罗,阎敲了敲门口,询问乌罗道:“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想得这么入神,没发现大家都走光了吗?” 乌罗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他,若有所思道:“没什么,刚刚站在这么重温了下,忽然发现原来我们老师看着我们下课,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 “什么感觉?” “这群烦人的小兔崽子终于走了。” 阎忍不住笑了声,又敲着门说道:“严肃一点,你之前还夸他们挺聪明的,跑在历史前端。” “阎先生。”乌罗没有接这句话,他转过头来看向阎,正在想些别的东西似的,忽然说道,“你有时候会不会怀念自己的旅程?” “……”阎呆了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似的,于是沉吟片刻,他说,“我还年轻,不到找处地方落叶归根,如果你想的话,还能起航。” 真是个狡猾的男人,也是个狡猾的回答。 金色的晚秋留在乌罗脸上的并不止是甜蜜,还有一种即将远逝的丰收,他又听见阎略带点忧心地询问道:“只不过前不久你好像还担心日月部落担心得要死要活的,现在突然提起这件事,难道说你已经放下了?” “这正好是我要问你的。”乌罗看着他,那光笼罩着这张向来冷静的脸,“你舍得下阎小旺吗?” 阎便长久地沉默了下去,他们二人能够起航到某个地方去,这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能够做出许多人想象不到的事,乌罗曾与他分享自己的秘密,再没有人比他们彼此更清楚如何去探索这个世界。 可阎小旺并非如此,他被骄纵着长大,只能成为一个优秀野性的捕手,而绝非另一位神明,如果阎跟乌罗将他带走,留给阎小旺的更多大概是离群索居的孤独,而不是更丰富的阅历。 在阎陷入沉默的时刻里,乌罗并没有浪费这段光阴,他很轻地说道:“我给你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已经学到足够多的东西了,是到施展的时刻了,如果还需要我来做什么的话,那他们灭亡是或早或晚的事,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留在一个地方是我上辈子做厌了的事,这辈子总该换个活法。” 阎最终只说道:“我过段时间会给你答案。” “过段时间?”乌罗问道,“过多久?” “冬天过后。” 阎并未对这样的急切感觉到恼怒,他思考了片刻,给予出这个答案,冬天过去后就又是一年了,等到初春就要确定市集是否到七糠部落那儿去了。 乌罗点了点头,接受这个回答。 “要一起出去走走吗?”很快,乌罗又再提出新的要求,他走过来将手搭在了阎的肩膀上,对方实在有点高,显得他还算正常的身材都显得有点精致起来,于是笑起来道,“说真的,有时候我跟你站在一块儿,还以为自己是在打篮球。” 阎瞥了他一眼,便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慢悠悠道:“你再重复一次。” 乌罗赶紧咳嗽一声,赶紧扑腾着把阎的手拍下来:“行了,走吧走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两个人一道儿走出教室时,已是下午了,孩子们在部落里嬉笑着你追我跑,还有些比较听话的则按照女人们的吩咐跟在男人身后搬运着大量的果子——这些果子需要足够多的陶罐,他们分成两波,一波去搬果子,另一波则从琥珀那搬运空陶罐。 乌罗稍稍侧过身,避开一个横冲直撞的孩子,看着他们往夕阳的方向跑去,这个时代就如这群孩子这样疯狂地跑着,云追不上它,风追不上它,会一直跑下去,谁都阻碍不了这种狂热的前进,任何人都不能。 “你打算怎么走?”阎询问他。 乌罗的目光顺着他飘到远处,琥珀跟山音正挨在一起拿着树皮涂涂画画,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在课上到一大半的时候,山音就开始忘记之前学到的一些事了,于是他找了琥珀帮忙记录一些杂事,这方面他就比琥珀灵巧多了,他主动提出帮忙记录课程,琥珀当时就心甘情愿地交出了自己准备的树皮。 她倒是想让乌罗记录,可惜乌罗说的话她有时候总是听不懂,而且她也看不懂乌罗的字,还不如让山音来——其他的孩子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