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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李琛本人,都被他一口‘牙尖嘴利’给怼的无话可说,败北数次。 更别提边疆一群一身蛮力只知道打架的兵蛮子了。 李琛想象那场景,嘴角靠后一陷,显出一个窝儿来。 最后一句,‘若是宋太医再不提回京的事情,属下可要动手了。’ 既交代了宋春景还没有提过要回京的事情,又提前同李琛请示好可能会动手,一怕他怪罪,二,宋春景若是找麻烦,也能想李琛寻求庇佑。 乌达这封信写的也算有些水平了。 在往下看,什么都没有。 李琛挑挑拣拣,将有关宋春景的话挑出来逐一拆开分析透彻。 仿佛能通过这纸张上描述,触摸到上头提及的人一举一动。 万里之外。 乌黑天空像一口锅扣在上方,漫天繁星流淌成河,耀眼而壮观。 乌达蹲在帐篷外头,隔着帷帐轻轻咳嗽一声,然后怕惊了耗子一样压低了声音,“宋太医,咱们明日回京吗?” 帐中无声。 乌达等了一小会儿,趴在帷帐上往里望了望,里头漆黑一片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他打量一眼四周无人,又问道:“您睡着了吗?” 宋春景衣不解带躺在床上,看着清晰乌黑刻在帐篷上的身影。 繁星映照如白昼一样,躲在里头看外面,就像看一出皮影戏。 宋春景看了一会儿那身影又是趴又是望,还是不是挠挠头,最后似乎是放弃了,走了。 内外如同一体,彻底安静下来。 已经子夜时分了。 他翻了个身看了一眼睡在对面床上的沈欢,沈欢却没有睡,躺在床上用棉被遮挡住大半张面庞,整个人只露出头顶黑发和乌溜溜的眼睛。 黑暗中,沈欢张了张嘴,想叫“师父”,但是又迟疑了。 他心想:我已经自请出师门,诀别当日也说的清清楚楚,他还算是我师父吗? 同时他又难以克制的想:如果他不关心我,怎么会跋山涉水到这里来找我呢? 无论是冷清安静的宋府,还是宽敞自在的将军府,京中的温暖的一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他眼泪顺着鬓边无声滑落,阴湿了枕头,不一会儿,连带着脖子下面都跟着潮湿黏连。 他往下拉了拉被子,露出嘴巴来呼吸。 宋春景坐起身来,穿上鞋走了过来,沈欢看着那身影,赶紧闭上了眼,然后一翻身,面朝里侧躺好不再动弹。 宋春景没有点灯。 他走到床边,静静站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哭了。”他道。 沈欢听着他声音,心中更加酸涩。 额头一凉,是宋春景伸出手,抵在了他额上。 那手没有即刻抽离,他人蹲下身,守在床边,“热退了一些。” 沈欢抬眼之间觉得眼皮磨眼,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副狼狈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了话,声音浸透边疆苦寒凄冷,“追杀我的,和追杀我爹的,都是荔王的人吗?” “嗯。”宋春景应道。 沈欢惨笑一声,洁白牙齿在夜色中显得森然无比,“同太子,不对,他已经是皇帝了,同他没有关系,是吗?” “是。”宋春景说。 沈欢沉默片刻,片刻后垂下红肿的眼皮。 “师父说这话,没有一点点私心吗?”他问。 过于浓重的鼻音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但是仍旧哀泣沉沉。 宋春景沉默片刻,眼中不见星点光芒,流淌着浓重墨汁,道:“有。” “我知道,”沈欢张开嘴哈出一口无可奈何的气,又是惨痛一笑,“从你远来西北由乌达护送我就知道,师父已经完全站到他的阵营中去了吗?” “是因为我爹死了,所以将军府无人同他对抗了。” “不对,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沈欢看着外头斑驳错落的帐篷形状,怔愣发呆,“师父选他弃我无可厚非。” “沈欢,”宋春景叫了他一声,静静的说:“你当初,去何家找何厚琮来救过我是不是?我知道的晚了,谢谢你。” 沈欢呼吸一滞,眼珠晃了晃。 宋春景:“还有,皇上逼迫你不让你继续学医这事,我以前不知道,错怪了你,抱歉。” 沈欢睁大双眼,有些回不过神。 听这话中意思,似乎是宋春景以为是李琛逼迫他,不叫他继续学医的。 他似乎理解了同宋春景刚刚见面时,那一张口先说出来的‘抱歉’两个字的含义。 “但是将军府的惨案同他无关,当了皇帝也不是他的错,”宋春景停顿数息,放缓声音继续道:“他虽然有时冷峭无情,很吓人,但是追责荔王、告慰将军府,做的无可指责。他可能不是一个好人,但会是一位好皇帝。” 第99章 沈欢来不及深思,就被这数句话中其他的意思给点燃了,跟着念出声:“告慰将军府,会是一位好皇帝……” “你在帮他说话,”沈欢肯定道:“你怕我头脑一热做出什么混乱事情来,劝我安居一隅,怕我给他添乱?” “不是这个意思。”宋春景马上说。 沈欢胸口剧烈起伏数次,宋春景耳边听着拉风箱的喘气声,皱了皱眉,觉得不该说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