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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既然他这一次选择了回燕城,那无论前面有什么阻挡着他的路,都将会被他给扫平。 然而,燕玑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别的。 正是—— “燕玑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成家了啊?” 问燕玑这种问题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当今圣上,传说中燕王所教养出来参与过护国一战的厉害角色。 打小燕玑就觉得皇帝对待自己的态度很奇怪,如今一看,倒也不是奇不奇怪的问题,反而是这位九五至尊他压根儿就没把燕玑当成外人! 正常人能够在多年未见以后就扯着一个陌生小辈的手跟他交代早点成家吗? 燕玑艰难地应付完了皇帝陛下的召见,从宫城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几个意思啊?这什么情况? 燕玑从来都不吝啬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任何一个人,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对皇帝的想法摸不着头脑。 燕王府权势太盛,但是他燕玑跟燕王父子不合,再加上旁人看来脑子仿佛有坑,只喜欢男人。这日子倒也还算过得去,不会如何引起皇族的猜忌。 皇帝现在想要让燕玑成家,背后隐含的意思自然不是要让燕玑跟卿尚德在一起,而是想要燕王府……不要绝后? 燕王府不绝后,这对皇族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的利益可言啊?! 送燕玑回府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门口,他正想要下车,却被外头的喧闹声给吵得回神。 他在进宫之前便已经交代jiejie燕梧桐去将卿尚德给另外寻一个地方安顿好了。 虽然他并不介意将卿尚德的身份公之于众,但是他不能够不考虑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以后会给他们两个人的生活以及他们将要进行的事业造成的影响。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燕玑下了马车,却发现燕王府的下人愣是不肯放自己进门。 几年了?他都离家出走了几年了? 还没消气呢? 燕玑没有去争辩,反而直接掉头,让皇宫里出来的马车送他去往燕梧桐安顿卿尚德的地方——他们居然还真找到了! 可见皇族对燕城的控制究竟严密到了一个何种的地步。 卿尚德的母亲如今也去世了将近一年有余了, 年三十的时候,燕王府的老管家过来燕玑所住的小楼里请他回去吃一顿饭,也仅仅是吃一顿饭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比如说:请燕玑回府继承家业。 燕王书写的请帖措辞都很客气的样子,仿佛他们就不是父子而仅仅是路人而已。 燕玑做事情做得更绝,管他燕王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反手就拉着卿尚德前去赴了燕王府的家宴。 家宴上的几个jiejie对燕玑倒是都很热情,可是老燕王本人始终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比起从前那个会被燕十三气得上蹿下跳的老先生,他实在是显得太过冷漠了一些。 十二个jiejie都在宴席之上默认了卿尚德的身份,老燕王也未曾例外。 一顿饭吃得冷冷清清的,临到结束的时候,这位权柄异常煊赫的一字并肩异姓王爷居然例外地取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文房四宝,对着燕玑招了招手,一气呵成地写了一副字给他。 【平平淡淡才是真】 燕玑搞不清楚自己这位父亲究竟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转头领着这副字被赶出了家门。 回头一望,高高的朱门上的鎏金门钉微微闪烁着烛火的盈盈微光。 街头没有什么路人,漫天的寂寥,火红的灯笼也不过是在这一片寂寥之中显示出了一点点的节日气氛而已。 “燕王阁下他……” 燕玑按住了卿尚德的嘴巴,对着他笑道:“叫什么燕王阁下?” 他顿了顿,十分臭不要脸地来了一句:“叫爹。” “……” 卿尚德不知道为什么耳根有些发红发烫。 “我爹就是你爹,以后说出去,你也是个官家子弟了。” “……” 卿尚德的心底浅浅得有些发热。 燕玑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你问了也没用,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爹他在我走之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又是哪样的呢? 是会提着教书先生用的戒尺追着自己跑遍半个老燕城?还是会派老管家好说歹说地将自己烦得不得不去读书?又或者干脆就断了自己的月钱,让自己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只好灰溜溜的回家? “大约是真的死心了吧。” 燕玑语气里的叹息很轻,可是卿尚德依然还是捕捉到了那种惆怅的情绪。 他想了想,从自己漫长的一生里从繁芜丛杂的许多跟燕玑略有关系的记忆里找到那一片写着“燕玑之父”的名字的碎片,取出来,涤荡干净上面蒙着的尘埃。 老燕王一生仅有燕玑这么一个儿子。 但是,燕玑少年时太过顽劣,以至于无力管束他的老燕王到了燕玑成年以后直接就断了与他的关系。 第十八章 老燕城(下) 燕玑名义上是燕王府的世子,实际上却始终都没有在那以后获得过任何一丝由这个头衔所带来的好处,大部分南府的同期所记得的燕玑也就是一个“家境贫寒、性情顽劣不堪”。 南城一战,阻挡了帝国的军队将近三日半,所实现的最大的战略意义其实并非保护了无数百姓的撤退。这一战最大的意义其实是使得大周的皇朝兵力被及时地撤离,从而避开了帝国的锋芒,实现了战略性的力量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