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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梵眼见此景,顿觉分外眼熟,仿佛从前也曾见过。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徜徉在心头,巫梵仿佛能感知到严寒,浑身都似包裹在冰雪里。 与此同时,一阵刺痛穿过后脑,巫梵捂着头颅,却止不住一阵又一阵晕眩。 明焱知晓,这是禁制与神识在博弈,也是巫梵的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它可不是司烜,万不会心软,就是要趁机带他去往八极百炼镜跟前。 于是,明焱故意惊呼:“呀,那就是我的二弟!” 巫梵忍痛,循声望去,只见阵法边缘,一面古镜之上,果真有一颗白壳蛋。但他不知,此乃明焱术法幻化,并非凤凰蛋。 巫梵不疑有他,去镜前捡蛋,俯身之际,窥见镜中倒影—— 镜中人与他一模一样,但绝非同一人。 那人神情很是悲伤,欲言又止半晌,才问出一句话来:“你是谁?” 巫梵毫不犹豫地回答:“巫梵。” 镜中人摇头,沉沉叹息:“是吗?” 巫梵忍着头颅中的疼痛,咬牙说道:“我就是巫梵。” “曾经的你并不是。”镜中人眸光一凛,悲伤尽去,气势骤来,“你怎能认同巫燧给强加给你的身份!” “胡言……乱语!”尽管巫梵口中在接连否认,可在潜意识里,已知晓这就是真相。 否则,为何每每一旦竭力回想往事,就头痛难忍呢? 古镜之中,人影骤变,又有一人现身。此人身着甲胄,面带怒目彩漆金刚面具,一双漆黑的眼透过面具,正一瞬不瞬地凝望巫梵。 “你又是谁?”巫梵暗自想着,他认识此人。 但这个念头一旦窜出来,头颅中就如有山崩,前所未有的痛楚割裂他的思绪,打破最后的理智。 “唔!”巫梵捂着头颅,单膝跪在古镜跟前,垂眸却无法从镜中倒影上移开。 镜中人的双眸亦是凝望着他,恍如黑洞洞的深渊,誓要将其拽入梦魇。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镜中人的声音徜徉在耳畔,如魔咒不散。剧痛之下,巫梵神思恍惚,眼神朦胧之时,仿佛置身幻境。 那身穿甲胄、面戴面具之人就站定在他身前,岿然如山。而他的身后,是另一名面露哀伤神情的男子。 他们一步一步逼近巫梵,前后夹击,令其避闪不得。 “你已经忘记梵笙的遗愿了吗?” “你已经背弃火神的契约了吗?” 巫梵不知他们为什么逼问这些,头痛欲裂之时,高声喝道:“我不明白——” 然而,他们咄咄逼人,反复问此话,如念经文咒语。 恍惚之间,更多的幻象似走马灯一般,掠过巫梵的眼前——冰川水晶洞中,司烜光洁赤丿裸的身体;地下城墓室里,绘满砖石的壁画…… 太多的光影自眼前掠过,巫梵每深究一点,头颅中疼痛就更多一分。 他逃避似的闭紧了双目,下一瞬,骤有血泪自眼角流淌而出。 明焱见势不妙,慌忙飞来:“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否则司烜那边我怎么交代?” “聒噪!” 巫梵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赤红,如浸透了血色。 未出鞘的长刀挥开风刃,刻入石柱三分。幸而明焱机敏,躲闪及时,只被削去半根尾羽。 明焱心有余悸,眼见巫梵心智已乱,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当真疯了不成?” 说话之间,雏凤已被巫梵握在掌心。明焱丝毫不怀疑,巫梵会将他捏死在掌心。 “司烜身在何处?”赤红的眼睛睥着它,蓄含风暴。 明焱当真是怕了,仿佛落在野兽爪下的羔羊,连话也说不清:“在……在石楼。” 听得此话,巫梵猝然张开手掌,将雏凤抛向天上:“带路。” 明焱侥幸捡回性命,不敢稍稍怠慢,忙不迭引他去往石楼。 石楼四下,守门祭司遥遥见得巫梵到来,不禁面面相觑。依照巫燧的命令,巫梵不能擅自靠近此地,有人当即上前阻拦。 谁知话尚未说出口,这人才抬手拦路,右臂就已断于长刀之下。霎时,鲜血泗流,惨呼刺耳,四下祭司无不胆战心惊,忙不迭严阵以待。 巫梵双目赤红,有神挡杀神之势,一路杀上石楼。直至血水沿层层石阶滴落,尸骸狼藉满地,他才踏着血路走上石楼。 “疯了……真是疯了!”明焱瞠目结舌,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 巫梵踏过尸骸,自正门走入石楼,一路拾级而上,站定在闭锁的门扉前。 长刀破开门扉的刹那,终日为暗夜所笼的房中终归传来光亮。 突如其来的光亮太过刺眼,司烜略略别过脸,余光里瞥见熟悉的身影:“陈——” 他本以为,陈川已经归来,却在瞧见那双赤红的眼时,陡然变了神情:“噬心蛊又发作了。” 现如今,这个人仍不是陈川。 司烜失望地叹息,却骤然被长刀锋刃挑起下颔。巫梵与他说:“跟我走。” 说罢,不待司烜应允,巫梵拽起人来就走。二人走出石楼之际,便见巫燧泷澈早守在外头,看来,一场搏杀在所难免。 “巫梵,你终究还是选择背叛本座。”巫燧只瞧了他一眼,便也知晓,是噬心蛊发作。 当初斩杀巨蛟之时,司烜潜入蛟龙腹内取珠,为的也是替陈川彻底拔出蛊毒。噬心蛊是埋在他内体的祸患,但若善加利用,倒也不全然都是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