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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时光都已飞逝,这件战甲之上的金兽却依旧光亮如新,仿佛仍有杀意未散。正如当年的梵笙,狰狞而骁勇,尘封着满心壮志。 “去吧……”寒风呼啸而过,吹散了雪奴的低声叹息,“记住你今日所言。” 陈川看着她渐行渐远,不由心生惆怅:“你呢?” “我蒙受梵笙大人大恩,奉命在此守护金兽锁子甲百年。如今圣物已觅得主人,我也该去往别处了。” 雪奴走向冰川更深处,话音落时,已化作飞雪,飘忽而去。 【达成成就:前尘过往】 【系统提示:支线完成度100%,获得大额度经验值:880,主线剧情已发生变动】 【系统提示:当前累计经验值:3700,累计攻度值:37】 随着一阵系统提示音,陈川不禁再次感慨,这系统奖励太抠门! 司烜不知陈川在咬牙切齿嗟叹什么,狐疑问道:“你又怎么了?” 陈川回过神,佯装镇静:“我在想……在想有没有办法毁掉金晶天寒石。” “那是容晦rou身所化,无法毁去也实属自然。” 司烜却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巫燧是自何处寻得此物。” “我们先回去与阿琥、云乔汇合。”无神之境已化作冰雪世界,陈川至今忧心那二人的处境,“我看这冰川一线天人迹罕至,倒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你倒是关心他们。”司烜口中虽这般说着,仍旧施咒法引路,带他走出冰川一线天。 二人才行片刻,忽见有一行人自迎面走来,尽是老弱妇孺,俨然是逃亡至此。 陈川顿时驻足,蹙眉望向司烜:“怎么瞧着眼熟?” “是泠山。”司烜遥遥一指领头老妪,早已认出人来,“看来自我们走后,木岚寨出了大事。” 十八少女变八十老妪,陈川一时无法接受,惊愕问道:“她怎么收了障眼法?” “是身受重伤,无法再维持。”司烜说罢,兀自走向老妪,沉声问泠山,“木岚寨发生了什么?” 泠山见得司烜,眸中渐有惶恐之色,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出话来:“司烜大人……司烜大人可安好?” “你这话是何意思?”司烜立时听出弦外之音,怒意如风雨骤来,抬手扼住老妪脖颈,“难道......金晶天寒石是你给巫燧的?” 四下老弱妇孺一阵惊呼,望着眸带火焰纹的神祇瑟瑟发抖。 “是我......”泠山从不曾想过抵赖,咬牙说道,“所以今日,哪怕是死在司烜大人手中,我也心甘情愿。” 司烜冷哼一声,手掌再度收紧:“背弃诺言,背叛神祇,你死是罪有应得,你的族人也该陪葬!” 都是因为这个人,他才会沦落到巫燧手中受尽折辱,才不得不放弃那个孩子。 泠山挣扎喘息着,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求司烜大人放我木岚寨子民一条活路,他们的家人都已被巫燧屠杀。” “我若不用金晶天寒石交换,木岚寨必将遭巫燧屠灭。” “这么说,你还是迫不得已了?”司烜冷笑,不为所动。 泠山见他不肯收手,为保族人,只好说道:“我有另外两颗金晶天寒石的下落,大人若是收手,我便如实说出来。” 听闻此话,司烜蹙眉不语,下一瞬,蓦然松手。 泠山跌坐在地,咳嗽不已:“大人同意吗?” 司烜不应她话,讥讽问道:“如今这种情势,你还敢同我谈筹码?” 但对泠山而言,只有最后一搏:“另外两颗天寒石,一者在明玉冰湖,另一者乱藤谷。” “当真?”陈川听闻此话,竟比司烜更在意。他只想着,先寻得这两颗天寒石,再夺去巫燧手中的那个,找个隐秘之处藏好,司烜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是我木岚寨头人历代相传的秘密。” 泠山说罢,再度望向司烜,长跪不起,“只求司烜大人大发善心,放过我木岚寨无辜子民。” 司烜居高临下地睥着他,既不点头,也不拒绝,似在考量什么。 “至于我……我背信弃义,死不足惜。” 泠山说罢,蓦然抽出腰间短刀,捅入腰腹之中。 一片惊呼里,便见得鲜血染滴落在地上,渐趋汇集成嫣红的湖泊。泠山匍匐着上前,拽住司烜衣角,低声说道:“我…..死不足惜,但求大人垂怜无辜之人,放他们一条生路。” 司烜扫视四周,见妇孺哀泣,老弱颤抖,终归心有不忍:“好,我答应你。” 泠山听得此话,本想最后一回叩谢神明,却在呕出一口鲜血后,气绝而亡。 【触发支线任务:1、鸳鸯戏水明玉冰湖;2、触手乱藤谷】 【在明玉冰湖和乱藤谷各找到一只金晶天寒石,完成任务即有大额度经验值奖励,是否进入支线剧情?】 “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陈川无可奈何,“先去乱藤谷吧。” 【系统提示:支线进度影响主线剧情,相应情节已调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父老乡亲们的不离不弃 ☆、二十五、触手乱藤谷(上) 二十五、乱藤谷(上)乱藤谷在雪域以北,顾名思义,山谷之中遍布乱藤。约莫百十年前,还有部族出入其中。而如今,那乱藤谷当真就只剩下乱藤一片。陈川高举火把看着乱藤纠缠的前路,心中发麻,不敢轻易涉足。依照他对支线的了解,前方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妖魔鬼怪。更何况,这些乱藤也十分奇特。藤蔓分明绿的苍翠欲滴,却又附着着点点冰雪,好似盛夏与寒冬相遇,堪称诡异。司烜望着此情此景,沉吟道:“大抵是金晶天寒石在作祟。”陈川硬着头皮朝前走,撩开藤萝,四下望去,满眼所见皆是藤蔓:“这样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这里十分古怪。”司烜四下环顾之余,沉吟道,“附近有人……”陈川忙不迭四下查探,只是莫说活人,便是飞鸟走兽都不见一只:“难道有会隐身术的人不成?”“不,是活死人。”司烜摇头,笑陈川天真。“活死人?”陈川不解,又无端觉得好笑,顺口玩笑道,“在我的家乡,活死人就是植物人。”听得此话,司烜非但不笑,甚至面色一凛,如临大敌:“快撤!”但闻司烜低喝一声,陈川尚未回过神,就被拽着往回奔走。无风之时,四周藤蔓猝然扭动如蛇。附着在藤蔓上的冰碴,在散落的瞬间化作齑粉,四散着飘忽开来。冰天雪地里,异香四溢,恍如花至荼蘼,好比果实烂熟,甜腻到令人作呕。这片乱藤谷中,除了翠绿乱藤,不见一花一叶,更遑论果实。但这烂甜的气息,又是自何处而来呢?陈川心道不妙,忙掩住口鼻:“走,快走!”司烜忙不迭施咒,封住二人嗅觉:“不能闻。”司烜想掌心引火,硬生生劈开一条退路。只是,这山谷乱藤横生,一波散去,又有无数前仆后继地围上来。渐渐地,乱藤似乎失去了耐心,从只挡住二人去路,变为主动攻击。虬藤如蛇行,自身后无声袭来,卷住陈川与司烜。陈川只以为要化作一颗石子,被一株藤蔓高高抛上天际,又被另一株缠住足踝,狠狠拽下来。霎时,急速的坠落令人失重,陈川不禁破声高呼。转眼间,地面近在咫尺,他又被藤蔓甩上天际。这些藤蔓似有意识,恍如恶劣的猫在玩弄濒死的老鼠。“陈川!”司烜某种火焰纹骤然燃上烈焰,眸光所及之处,就见藤蔓自燃,“不生不死的东西,竟敢如此作怪?”“火神……是火神!”藤蔓开始簌簌发抖,却并非惧于火神之力,而是如逢甘霖般的兴奋。它们交头接耳,声音喑哑:“如此温暖的感觉,真是久违了。”“抓住他,豢养他——”“嘻嘻,真是好主意啊!”司烜环顾四下,冷笑道:“就凭你们?”藤蔓却不回话了,裹挟着陈川,急速拖拽向更深处。陈川像个麻袋般被藤蔓拖拽着前行,衣物都被嶙峋石块割得破烂,面颊上也划出道道血痕。摩罗金刀就在他身后,他想伸手拔刀出鞘,却被缠住双手,根本动弹不得。纵使此刻危急,陈川也察觉到这是陷阱,回眸高呼:“不要跟过来!”司烜一面制住袭来的藤蔓,一面果断回绝:“我不许你出事。”“司烜,这是陷阱!”陈川几乎声嘶力竭,“它们想引你去……唔!”话音未落,藤蔓猛然鞭子似的抽打陈川,倒刺划过皮rou,留下淋漓鲜血,也阻断一切言辞。看来,陈川猜中了藤蔓所想。司烜见陈川面颊染血,顿时不悦,引起熊熊大火,誓要将藤蔓烧个一干二净。陈川看见,捆缚于身上的藤蔓在大火中化作灰烬,不多时,手臂已重获自由。陈川这面处境才稍稍好转,司烜那处又异状频发:“是金晶天寒石!”这些藤蔓以陈川为诱饵,将他引到金晶天寒石附近。转瞬之间,火神之力就如砂砾流散。封住嗅觉的咒法渐趋失灵,甜腻的气息缓缓涌入鼻息。司烜分神抵挡时,有一株虬曲老藤自身后无声袭来,缠绕脖颈一周,骤然收紧。一时之间,气息大乱,甜烂馥郁到令人作呕的香气全数涌入鼻息里。司烜想要催动咒法抵抗,却发觉天寒石已经彻底压制住神力。此刻,他也难免要沦为鱼rou。而藤蔓们,却在窃窃私语中狂欢:“哈哈哈,抓住了。”“都说了,那块石头能压制他。”“如此温暖,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说到兴奋之处,一株株藤蔓连枝叶都簌簌抖动起来,好似在模仿活人拍手鼓掌。“那么,另一人怎么处置?”“让他也化作我们的同类吧!”甜腻的气息在鼻息里流连不散,好似沾了水的厚重布帛,紧贴着口鼻,令人窒息。神识在这气息里溃散,司烜强拢住涣散的眸光,望向声音的源头:“你们若敢动他……”话音未落,竟有藤蔓自四面八方蛇行而来,将他层层捆缚,拽入不见天日的更深处。“司烜!”至于陈川,处境也不妙,同样吸入异香,神志溃散。卷住脚踝的藤蔓将他整个人倒吊而起,又有另一株圈紧了脖颈,慢条斯理地一圈一圈绕行。冰冷而滑腻的藤蔓如蛇行于脖颈,陈川在窒息中打了个寒噤。这株藤蔓似乎还想玩一场恶劣的游戏,末梢正对着陈川,蓦然分为五瓣,却不是开花,而是裂开吸盘。类似于异形口器的东西大张四开,陈川几乎要以为,是从前看的电影成真了。但他很快意识到,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刻——藤蔓说过,要让他也化作同类。不,不能这样!求生意志似乎战胜一切,陈川紧闭双眼,凝聚最后一丝气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拔刀。长刀出鞘之刻,金芒如炬,震开四下围观的藤蔓。陈川手起刀落,立时斩断开成五瓣的口器。“摩罗金刀!”但闻一声惊呼,倒吊陈川的藤蔓慌忙退去。一时之间,所有藤蔓聚集在一处,将陈川围在中间,呼唤道:“梵笙大人,难道是梵笙大人回来了?”“梵笙……”陈川竭力压制眩晕,低声问道,“你们也在等梵笙?”“不是,他并非梵笙大人。”藤蔓们低语许久,才与陈川问道,“你怎会有摩罗金刀?”这些藤蔓和梵笙似有渊源,陈川立刻意识到,可借此脱身:“此刀是梵笙亲自交到我手中。”听得此话,藤蔓扭动着如潮水般退去,不再刁难陈川:“传承者,你不该来到这里,快走。”藤蔓知晓陈川与梵笙的渊源后,旋即散去香气。随着香味散尽,陈川模糊的意识复又清明,环顾四下,惊诧地发觉藤蔓再无一丝恶意。陈川不禁问:“你们也认识梵笙?”藤蔓纷纷答道:“我们都曾是梵笙大人的追随者。”陈川忽然想起刚才“植物人”的玩笑,顿时不寒而栗:“你们……都曾是人?”“我们都曾是人,最终却成了求死不能的怪物。”藤蔓枝叶瑟瑟发抖,回话时声含呜咽,“我们虬腾族追随梵笙大人对抗神明,惹怒容晦,受到容晦惩罚,化作一株株藤蔓,永世不得超生。”“又是容晦。”陈川心生愤慨,又可怜这些遭受诅咒的人,只问道,“我该如何帮你们解脱?”藤蔓回答:“诅咒刻在金晶天寒石上,只有远离那东西,我们才能解脱。”“我可以帮你们带走金晶天寒石,但你们得交出司烜。”陈川只想着,此事一举两得。殊不料,藤蔓并不同意,甚至在质问他:“你是梵笙大人的继承者,为何要搭救火神?”陈川频频被问及此话,早厌烦不已:“梵笙都已认可我,为何他的追随者却似顽石?我答应过梵笙,会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他的遗愿。”“说吧,司烜身在何处?”摩罗金刀与他心意相通,说话之间,骤闪过凛冽金光。藤蔓惧于金刀,不敢造次,但仍不愿交出司烜:“他身上很温暖,我们喜欢。”陈川勉强平复怒意,又劝道:“我会助你们解脱,留着火神毫无用处。”“在此以前,我们想物尽其用。”藤蔓忽然扭曲着缠做一团,兴奋到近乎手舞足蹈,“请大人允许我们再多享用片刻吧。”暧昧而轻佻的言辞无异于惊雷在耳边炸开,不知不觉间,陈川手已攥紧长刀:“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藤蔓喑哑的声音里,含着沉醉的笑意:“他自情动时,身体会越来越暖和……我们喜欢他的身体。”“放肆!”陈川怒不可遏,怒叱道,“快把人交出来!”说话之间,摩罗金刀锋芒骤现,杀意毕露。藤蔓磨蹭半晌,窃窃私语地商议许久,最终还是往两边退开,形成一条小路。陈川旋即明白,这是通往司烜所在之处的路途。他不曾犹豫分毫,飞奔向小径深处。===小径直通往乱藤谷正中心,陈川一路急急而奔。越往深处,藤蔓越是纠缠盘绕,渐有遮天蔽日之势。目力可及的尽头,骤然显现点点星光,深蓝颜色,如幽灵鬼火。陈川放慢脚步,试探着前行,本以为前方有诈,谁知一路风平浪静。不知为什么,藤蔓愈发兴奋起来,簌簌地抖动着枝叶,暧昧地纠缠在一处,扭动厮磨,如蛇交尾。一声声低吟裹挟在藤蔓扭动下,传入陈川耳畔时,只余一丝半点。虽只有一丝半点,但在陈川听来,却恍如惊雷:“他在何处!”摩罗金刀感知到主人的意念,锋芒再现,金光如炬,劈开前方藤蔓。藤蔓瑟瑟发抖,遥遥一指前方闪动着晦暗星光处:“在那里——”那个地方,是这乱藤谷中所有藤蔓的根茎所在。无数粗细不一的根茎交缠在一块,拧成五六人都难环抱的树形,自冰雪里拔地而起。陈川看得头皮发麻,不料却在抬头之际,看见更令他浑身发寒的东西。头顶上,高悬着无数“灯笼”,足有成年男子身躯大小,红艳艳、沉甸甸,正无风自摆。藤蔓们淅淅嗦嗦说起话来,暗中谋划着什么,陈川隐约听到“就是这样”、“多享用片刻”之类的话。很快,便有一条粗壮藤蔓游走到陈川跟前:“想必大人也瞧见那些花骨朵了,你要的人就在其中一颗里面。”“你们的游戏我没兴趣,快把人交出来!”陈川暴怒,眸光中笼着的凌冽寒光,竟比摩罗金刀更锋利:“还是说,你们不想解脱了?”“金晶天寒石就在这颗树下吧?”听闻此话,藤蔓间的窃窃私语骤停,诡异的寂静中,猝然发出撕裂的声响。陈川循声望去,发觉头顶的“灯笼”缓缓绽开,化作一朵硕大而醴艳的花。花朵开放时,发出类似于皮rou撕裂的声响,殷红如葡萄美酒的汁液,沿着花萼淋漓流淌,粘稠而腥甜。陈川掩鼻后退,生怕再度身中迷药。但他想找的人就坐在层叠花瓣上,衣衫早已不翼而飞,雪白的身躯上都沾满了血红花液。红白相间,是夺目到妖异的美景。但陈川无心观赏,胸膛都快炸开,怒意化作火球,熊熊燃烧:“放肆!”伴随着一声怒喝,缠绕绑丿缚在司烜周身的雄蕊渐渐缩短,收入花蕊中。失去束缚的人就似折翼的大雁,猛然栽下来。陈川接他入怀,解开外衣披在一丝丿不丿挂的身上:“司烜……”司烜神智早已清醒,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近乎屈辱的记忆让神明失去理智,司烜紧攥住陈川衣襟,眼中火焰纹猝然雪亮:“替我杀了它。”“好。”陈川握住他的手,重重点头。下一瞬,只见他提刀而起,一击斩落巨花。尖锐的哀嚎声响彻乱藤谷,摩罗金刀的锋刃下,藤蔓们瑟瑟发抖。至于被陈川斩落花朵的那一株藤蔓,翠绿颜色飞速褪去,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衰败、枯死。陈川一刀刺入花萼正中,便将它震为碎片。饶是如此,犹不解气,陈川低声喝问:“还有谁敢造次?”一时之间,偌大乱藤谷鸦雀无声,只有系统声在他耳畔突兀地响起:【系统提示:斩杀花藤1株,获得经验值:100】【系统提示:当前累计经验值:3800,累计攻度值: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