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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朗走出寝殿,站在轿子前。 他身穿白色长袍,长袍绣着繁密的金色花纹,每走一步,金纹便会像阳光般流动起来。他的黑色长发扎起,垂落在肩后,男人英俊冰冷的五官完全呈露而出。 他现在拥有着鲜活的生命,站在阳光之中,还能被映出高大的影子,一切都美好得很。 他盯着那个轿子,莫名地想要去看看那些人究竟送来了什么样的人。不过他也仅仅是看看而已,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兴趣。 而且……他也不指望对方能够接受自己,对方看见自己不被吓坏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很脏,永远不会被人喜欢的。 殷朗一边想,一边抬起手,撩开了轿子的红色布料。 ——他并没有看见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异国公主” 他只看见一名嫩得出水的少年。 少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身上穿的嫁衣不知不觉地被蹭开一大半,露出白色衬衫。他的皮肤很白,颈脖被红色布料衬得白皙而秀气。五官也很好看,温和得很。 他手里攥着几颗从现代带过来的奶糖,他嘴角沾上了一点奶糖带来的奶渍。 睡着的他全然不知殷朗在看自己,他甚至翻了个身,整个人舒舒服服地趴在座位上。 柔风吹过,春花碎落满地。 第180章 季糖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似乎感觉都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睁开眼,看见站在轿子前的人。那人对他来说熟悉极了,他猛地惊醒过来:“殷、殷朗先生?” 他设想过很多次他们会以什么方式见面,但从未想过这种……在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看见。 他攥紧衣角,紧张巴巴地望着对方。 殷朗挑眉:“你是伪装成妃子进来的?” “……”季糖点点头:“嗯。” 对方的问话看不出内里蕴藏的情绪,季糖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会不会惹对方生气。 可出乎意料的,殷朗没有生气:“是那个妃子让你代替她吧……你代替她进宫,她就可以逃跑了。” “嗯。”季糖点点头,有点疑惑:“你为什么会知道?” 殷朗垂下碧色眼眸,任由阳光在自己的眸中映上微光。 “没人会愿意喜欢我的,她逃跑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早就习惯了。 季糖眉心一皱。 殷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殷朗淡声道:“你要离开的话,你自己下轿子就可以离开了,我不会拦你的。” “等等……” 季糖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他思索一小会,找了一个理由:“我可以进你家喝口水吗?那么远的路,我没喝过一点水。” 他的确很渴,再加上刚刚又吃了这么多奶糖。 殷朗盯着少年,颇有兴趣地挑起眉峰。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不怕他的人。不知道是傻,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事。 殷朗:“行吧,你进来,我给你倒杯茶。” “谢谢陛下!”季糖微眯起眼,露出一对小酒窝。 他撩开门帘,小心翼翼地跳到地面。 他跟着殷朗进了寝宫。 殷朗生前的住所与他死后的完全不一样。这座寝宫被竹林包围着,任由带有竹香味的阳光浸透这里的空气。他死后的住处……在季糖印象中,那是一个很大很黑的青铜屋。 寝宫内的布置很整洁,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桌椅上放着几本书和毛笔。 殷朗把一杯茶端给季糖:“喝吧。” 季糖瞅着杯里清绿的茶水,众所周知,殷朗做饭很难吃,只是不知道他的煮茶技术怎么样。他抿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比他想象中的好喝。 季糖喝完茶后,他一时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殷朗站在他面前,给他投下高大深厚的阴影。他见季糖在发愣:“怎么了?” 季糖攥紧衣角,低垂脑袋,抿起唇。他思索片刻,小小声地嘀咕道:“我、我可以不走吗?” 殷朗挑眉:“为什么?” 季糖缩缩脖子,不经意地露出半边白皙的颈脖:“如果我离开了,我在外面没有家,我也没有钱,也没有朋友……” 如果忽略他口袋里的那堆厉鬼,他说得都是真话。 从殷朗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季糖因为委屈而微颤起来的睫毛,眼睛含着一层朦胧的水雾。他面对这么一个小孩,心有点软,他无奈道:“行吧,你留在宫里。待会我命人给你安排工作,打打杂什么的……” 在皇宫当中,给一个小孩一口饭吃,并不是什么难事。 季糖眼眸一亮,他眯起眼:“谢谢陛下。” 殷朗生前的模样,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为什么……外面的人,都不愿亲近他?甚至不愿提起他的名字? 殷朗:“你把我洗一下毛笔吧。” “行。”季糖乖乖地点点脑袋。他凑到殷朗读书案前,上面摆有一本古籍,以及一套纸笔。季糖拿起毛笔,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水缸中泡了泡,将毛笔所沾染的墨水洗净。不经意间,他瞥一眼桌面上的宣纸。 殷朗似乎在誉写一首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陛下,这首诗我认识。”季糖轻笑道:“是司马相如写的《凤求凰》。是一首表达了对暗恋之人思念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