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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瑞王立即吩咐:“宋大夫远道而来,快去烫一壶酒,让他喝了暖和暖和。” “是。”王全英匆匆离开暖阁,先打发人去厨房传话,接着叫来刚才犯错的小厮,严加责备。 不久,丫鬟拎来大食盒,麻利摆放热酒和几碟佐酒食物。 “殿下的身体不宜饮酒。”宋慎举杯,微笑说:“宋某敬您一杯,祝您早日娶得贤妻,早得贵子。”语毕,他仰脖,缓缓饮尽佳酿,大加赞赏,“唔,好,好酒!” 脸上带笑,语气也带笑,神态爽朗如常——但瑞王明白,大夫不高兴了。 “这茶也不错。”瑞王屏退下人,举了举茶杯,“本王以茶代酒。” “行呐。”宋慎说不出来地烦闷,自斟自饮,“再敬殿下一杯!” 瑞王想了想,关切问:“遇到麻烦事了吗?” “何出此言?” “你似乎在借酒浇愁。慢点儿喝,那是塞外贡品,冬季御寒用的,酒性颇烈。” 宋慎昂首否认,“愁什么?我是高兴。”他再度举杯,“今儿是腊月二十八,马上除夕了,观惠妃娘娘的意思,明年,殿下十有八/九会成亲,宋某到时可能没空来喝喜酒,提前道贺了!”说完,又一饮而尽。 “什么意思?” “明年我得出一趟远门。” 瑞王霎时皱眉,坐直了,捏紧茶杯,“去哪儿?” 宋慎告知:“明年开春后,我要送我师姐回南境,回师门老家待一阵子。” 一阵子? 瑞王屏住呼吸,“什么时候回来?” “尚不确定。很久没回乡,想多住会儿。”宋慎喝了一杯又一杯,热酒入喉,激得烦闷的人更心烦气躁, 是了,南玄武的掌门祖籍南境,凭借高强武功与精湛医术闯江湖,游历四方。 都城,兴许只是他闯荡累了时的落脚点,养足精神后,便启程前往远方。 人海茫茫,一旦去了远方,何日重逢? 瑞王措手不及,脑海一片空白,几乎把薄瓷茶杯捏碎,脱口问:“你该不会再也不回都城了吧?” “怎么可能?”宋慎笑了笑,“此地有一大摊子事儿,朋友和手下不会容许我躲懒太久的,等安顿好了师姐就回来。” 瑞王颔首,悄悄松了口气。 “放心,走之前我会把药方交代给王府大夫,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瑞王沉默不语,已提不起兴致鉴赏兰花,撇了撇茶沫,没头没尾地说:“刚才那些画像,没一个合眼缘的。” “哦?” 宋慎喝了口酒,满怀惆怅,倍感遗憾,打起精神安慰道:“殿下乃天潢贵胄,想找一个般配的姑娘,自然不容易。娶妻是大事,急不得,你慢慢儿挑,相信姻缘早由天注定。” “我不急,一点儿都不急,画像是长辈送来的。”瑞王自嘲道:“宫里又给病秧皇子说亲了,消息一传出去,估计许多有女儿的人家害怕,生怕女儿进火坑变寡妇。” 宋慎失笑反驳:“哪里?殿下不仅是天潢贵胄,还文采四溢,品貌非凡,天下不知多少姑娘乐意嫁给你!” “其实,本王一直不太想成亲。” 瑞王叹了口气,“从十五岁出宫建府至今,长辈们便催促成亲,生怕我留不下子嗣,病重时提过几次‘冲喜’,全被我设法推了。” “为什么?” 瑞王平静答:“一则,律法规定,王妃丧夫后不准改嫁,我是注定不长寿的,委实不忍妻子年轻守寡;二则,断断续续看了百余幅画像,各种各样的姑娘,皆才貌双全,但我总莫名觉得不满意。” 宋慎喝下大半壶酒,眼睛眯了眯,“您未免太挑剔了。” “挑剔吗?我自认并非挑剔之人。”瑞王眼神迷茫。他生为天潢贵胄,见过不少美貌闺秀,或端庄贤淑,或活泼俏丽,或清冷,或娴雅……他却从未动过心。甚至,因为多病须静养,至今未碰过女子。 “你可曾喜欢过哪位姑娘?单相思也算。” 瑞王摇摇头。 “一个也没有?” “没有,药罐子没那闲心思。” 假如认真比较,美人恐怕不如你俊美,才女琴棋书画的造诣,多半也不如你,难怪你无法动心。宋慎思绪飞转,欲言又止。 两人各怀心事,瑞王无意识地盯着兰花,默默品茶。 宋慎喝着喝着,醉意上头,醺醺然,烦闷好奇之下,逐渐冒出一个大胆念头! 无人开腔,暖阁内静悄悄。 不知过了多久,瑞王品着品着,发现热茶变成了温茶,放下茶杯,抬头一看: 宋慎低头靠着圈椅,左手垂着,右手虚拢酒杯搁在腿上,闭着眼睛,呼吸间满是酒气。 “宋大夫?” “大夫?” “醉了?” 瑞王起身,过去晃了晃酒壶,空的,“居然喝完了一壶酒?活该醉倒。” 他摇摇头,踱到暖阁毡帘旁,意欲叫下人进来伺候,张嘴时,“来人”二字却临时咽了下去。 真醉了? 瑞王踌躇半晌,鬼使神差,放轻脚步返回,观察醉酒入睡之人,试探着伸手,拿走了对方手里的杯子。 宋慎一动不动,呼吸平稳。 看来,真醉了。 瑞王目不转睛,少顷,屏住呼吸,再度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