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发酵（上）
“欺人太甚！”军部那中途离开的那几个将领默契地凑在了一起，其中一人无比愤怒地说道，“这肯定是林诺的主意，该死！他完全就是故意的，这个天杀的杂种！他故意把落后的技术拿出来，这么久了一句话都没有提过！” 有人猛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不然他为什么要告诉莫多维奇家族，让他们不要去碰蒸汽汽车，而是专心做零件？因为他知道蒸汽汽车长久不了，而零件都是通用的，到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损失不大。” 接着又有人说：“林诺的学派里不可能没有他所说的内燃机，他和腓……在故意坑我们这些人，因为我们是贵族，不然你看为什么某人对他旗下的那些汽车厂的糜烂情况熟视无睹？原因不是他在收买那几个亲戚，而是想迷惑我们，联手送我们入坑！” “是的，他们在故意坑我们！” 见同僚们群情激愤下越说越失控，竟然差点说出了腓特烈十三的名字，一个将领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和这些已经红了眼而失去了理智的同僚聚在一起，他赶紧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尽快挽回损失，趁现在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我们必须甩卖掉我们的商会生产的那些蒸汽机。” 有人因为心情不好，语气不善地问：“怎么甩卖？这怎么来得及？当时周围围了那么多人，现在王都的人可能都已经知道了，而我们生产的都是小型蒸汽机和配套的底盘，根本没法混用。” 蒸汽汽车的零部件里，蒸汽机、变速箱和底盘这三大件是最贵的，他们都是花了钱请人设计或者买的，现在成本都还没有收回来，如果就此变成废铁，除了变速箱可能还可以回血外，他们所有人都会血本无归。 那个将领说：“来得及，就算王都的人知道了，其他城市的人也不知道，我们可以派人抢先去和那些乡下贵族签协议，到时候要是他们不要就让他们倾家荡产，弥补损失。因此我希望大家联合封锁这个消息，尽量减缓它传播的速度，给我们时间找到接盘者，想必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吧？不然我们现在凑在一起干什么？” 说完那个将领不想和这些人呆在一起了，他无比后悔他今天的举动，要是让腓特烈十三知道了他们在私下里诋毁他，他是绝对不会容忍他们的，说不定会被抄家灭族。 有人立马说：“我去东面。” “呸，还分地盘？你以为光是我们要找人接盘吗？”一个将领不屑地说：“谁卖出去就算谁运气好，就这样吧，我们合力出手减缓消息传播的速度，其他的各凭本事，我先走了，我的人各个方向都会去。” 说完那个将领匆匆走了，而等那个将领走后，其他人顾不得声讨林诺和某人，也纷纷走了，这一刻他们已经变成了竞争对手，因为大家都是做蒸汽机或者蒸汽汽车的，他们在这个产业里认识的人存在着大量的重叠，说不定就有好几个人想把蒸汽机卖给同一个人接盘，大家会互相压价，但是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了。 傍晚，白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王都，在王都各个地方的牌局上、公众场所、包厢、客厅里都有人在谈那新出现的内燃机，很多人并不是说对内燃机感兴趣，而是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世界里，谈论新闻是不多的消遣之一。 此时大部分从事蒸汽机或蒸汽汽车行业的人都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咒骂腓特烈十三、林诺或被林诺拉来背锅的雷斯林，还有人三方都不敢骂，只敢咒骂该死的地精。 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派人四面八方地冲出了王都，想要在周围城市的贵族得到消息之前找人接盘，其中很多人则忙着去刷铁道部官员的好感度，因为据他们所知，将来火车头的动力源还是会用蒸汽机，希望得到将来的订单来弥补损失。 还有人则是暗地里收拾细软逃跑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一出，他们的小型蒸汽机会变成废铁，这会让他们破产的，到时候供应商的钱还不上还不如逃亡。 不过这些人刚出城没多远就碰上了据说是在寻找逃兵的骑兵，这些骑兵管你是不是贵族，都粗暴地开始搜查这些人的随身物品，要是发现对方可能是想去找人接盘蒸汽机或者蒸汽汽车的，或是携带了大规模财物，似乎是想要卷款逃亡的都会找理由把人给扣下来—— 为了做到这件事，那些家里涉足了蒸汽机或蒸汽汽车产业的将领不知道用了多少人情，花了多少钱，甚至还不得不丢了几个重要手下出来，把锅扣到他们头上。 如果他们这次的计划没有成功，他们中的一些人真的会亏到吐血，一夜回到解放前这个形容绝对不会夸张。 与此同时，林诺正躲在他的别墅里高度警觉，他就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坐在客厅里，打算今晚和几个前来保护他的辉月魔导打麻将打到天亮。 为了保护林诺的安全，警务署、城防军、国土安全局由外到内形成了三个保护圈，以免有遭遇惨重损失的贵族疯狂之下来找林诺的麻烦或者说杀了林诺。 当然，腓特烈十三还派人以搜捕间谍的名义出现在了雷斯林的庄园旁边，带队的是法尔基，至于法尔基用的借口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而雷斯林对此奇怪地没有辩解，不知道是因为上次被腓特烈十三抓了现行底气不足还是说达成了某种协议。 就在林诺和一群辉月魔导打麻将打得兴高采烈的时候，林诺的保镖队长过来通知他说茱莉亚来访。 因为之前渎职导致茱莉亚差点逆推林诺成功，保镖们本来是要被阿黛尔赶去当炮灰的，不过林诺觉得要是换新人的话又要重新打好关系，而要是他保下他们的话，相信他们肯定会感谢他，说不定将来要是他和腓特烈十三之间有什么矛盾，可能他们会站在他这边，因此林诺费尽口舌地保下了他们。 由于自己这些人差点被赶去当炮灰的事情跟茱莉亚有关，而自己欠莫多维奇家族的已经还了，保镖队长现在对茱莉亚是敬而远之的心态，或者说有点怕，因此他一见到茱莉亚就赶紧来求救了。 闻言林诺立马猜到茱莉亚是来干什么的，她可能是来感谢他的，因为正是他的提醒才让茱莉亚家里免遭损失，不然现在狂奔出城到处找接盘侠的人里面就有莫多维奇家族的人。 不过林诺并不敢承认这一点，不光是因为他不敢直接承认是他坑了那些贵族，其次是他不敢再和茱莉亚发生任何接触了，在男女之事上永远都是男方强势，这让林诺总觉得占了茱莉亚什么便宜，很不好意思，而且要是维妮知道了，肯定又会生气的，他现在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综上原因，林诺说：“你就去和她说我不见她，要是她追问的话，就悄悄跟她说其实你骗了他，我并不在这里，这里是一个陷阱。” 保镖队长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他苦笑着进来说：“茱莉亚小姐不相信，说要亲眼进来看一看。” 这时，一个辉月魔导说：“林诺阁下，要我说人家茱莉亚小姐也是一片好心，再说了，您才多少岁，偶尔的小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别搞得跟我们这些已婚男士一样，家有悍妻，每天回家的拥抱其实不是安慰你辛苦了，而是想趁机闻你身上有没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有没有别人的头发。” 闻言其他两个辉月魔导都轻笑了起来，纷纷点头应是，牌局上的话题开始变成了诉苦。 林诺叹了口气，知道他要是不见茱莉亚的话她会一直纠缠下去，因此他说：“让她进来吧。” 接着林诺起身，而那三个辉月魔导都将牌盖下了，同时放出了他们的精神力。 等茱莉亚进来后，她扫视一圈，对她认识的几个辉月魔导笑着点头，然后又对其他保镖点头，接着她对林诺说：“林诺，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茱莉亚莫多维奇小姐，就在这里说吧，大家都不是外人。”林诺怕茱莉亚又玩什么花样，警惕地说道。 见林诺这样称呼她，茱莉亚眼睛黯淡了下去，她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好吧。” 接着她真情实意地说：“非常谢谢你的建议，我知道你其实并不知道有内燃机，只是出于商业原理告诉我竞争者太多了，并告诉我那个金矿旁边卖裤子的故事。” “哪里，我们毕竟是朋友，这只是一件小事，怎么能让你专程上门致谢。” “要的，我莫多维奇家族不是不讲礼貌的。”接着茱莉亚就告辞了：“现在我谢完了，就不打扰你们玩麻将了，再见。” 说完茱莉亚利落地转身就走，见状林诺知道他误会了茱莉亚，原来茱莉亚是想给他洗白，相信现在王都里都在流传那个金矿旁边卖裤子的故事，这是在帮他解释他当时给建议的时候并不是不想莫多维奇家族被坑，纯粹是出于商业原理才这么说的。 一个还是元素法师的时候就加入了情报部，期间一直没有离开，现在被分配到了国土安全局的老资格辉月魔导觉得他有资格对林诺和茱莉亚之间的事情发表意见，因此他认真地说： “林诺阁下，这样的女孩你要是不懂得珍惜的话也太过暴殄天物了，我敢说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人生不过百年，就算有血统也顶多活个两百年左右，我觉得这样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是时光长河里极其不起眼的一小段距离，既然注定要消亡，为什么你不抓紧时间做你该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