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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这是你十几年来第一次开口请求我,我当然会满足你的愿望。哪怕你的愿望会令我心碎,我也愿意为了你承受这种命运带来的责难。 哪怕因手染鲜血而需要受到责罚,我也觉得非常荣幸。 这或许就是人生,承担你的愿望是我的荣幸,随之而来的苦难也是上天对我的考验。或许等我通过了这个考验,我们就能够相见了。 愿你安息,愿你在天堂永生安宁。 我爱你。 ——查尔斯·L·罗贝尔 许暮洲啪地一声合上了日记本——这是罗贝尔伯爵最后一篇手书的日记,看日期是昨天。 新鲜出炉,信息量爆表,许暮洲想。 “这伯爵是个恋爱脑吗?”许暮洲抬头看着严岑,说道:“就这么两页纸,他到底要表白几次他老婆。” “罗贝尔伯爵是靠军功封爵的。”严岑捻着膝盖上的手杖,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圈:“或者说罗贝尔家族都是,早年这位伯爵曾经带军出征,荣获了不少勋章和荣誉——” 这柄红木手杖大概跟随了罗贝尔伯爵很久,虽然保养的很好,木蜡和手柄都非常干净,但还是能看出手杖的磨损。 这只手杖的手柄部分是一只秃鹫,脖颈低垂着,眼睛处镶嵌了两枚晶亮的黑色宝石,看起来目光灼灼,像是紧盯着将死之人的不祥预兆。 这只秃鹫的一侧翅膀耷拉下一些弧度,翅根处露出里头包着的木料,是一小块黑褐色的痕迹。从外侧看,这已经能明显看得出损伤的痕迹,银的质地很软,如果遭受到重击很容易会变形。 “包括这只手杖。”严岑说:“还有——” 严岑顿了顿,回手拉开他身边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柄手枪拍在桌子上。 光听沉闷地那声响,就知道这手枪分量不轻。这把手枪非常精致,手柄是带着纹理的硬木制成,枪管大概是某种金属制成,前宽后窄,枪管上也同样雕刻了藤蔓状的纹路。 整体来看被保养的很好,应该是很宝贝的东西。 枪械对男孩子的吸引力是绝对的,许暮洲眼前一亮,暗搓搓地伸出手想去摸一把。 可惜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严岑半路拦截。 “里面有火药。”严岑说:“中世纪的枪械跟你认知里的不一样,安全措施感人,别乱玩。” “好吧。”许暮洲耸了耸肩,戏谑道:“罗贝尔大人。” 小狐狸一直这么见缝插针地调皮,伯爵大人当然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严岑挑了挑眉,伸手捏了捏许暮洲的脸,纠正说:“是伯爵大人。” “还顺杆爬了。”许暮洲笑道:“说正事。” “这两样东西,就是王室所赠送给罗贝尔伯爵的礼物。”严岑说:“枪代表权力,手杖代表地位……他是靠军功挣下这副身家的。” “铁汉柔情?”许暮洲说。 他摩挲了下日记本的封面,这本日记很厚,许暮洲刚刚只翻了最后一页,还没来得及往前看。 “其实如果单单从他日记里的消息来看,这位叫凯瑟琳的伯爵夫人的死,好像并不是单纯被谋杀那么简单。”许暮洲说:“罗贝尔提到了满足她的愿望,我总觉得,是这位凯瑟琳想死,所以罗贝尔帮了她一把。” “我也是这么想的。”严岑靠在椅背上,说道:“罗贝尔的日记里不止一次提到过命运和主,他们夫妻俩大概都是天主教教徒,教徒不可自杀,否则会沦落地狱。如果凯瑟琳真的是不想活了,那想要假手罗贝尔也情有可原。” “所以还真是个情种?”许暮洲不可置信地说:“那这次总不至于是给凯瑟琳找凶手了吧……或者凯瑟琳死了之后后悔了,又不想死了?” “我觉得有一点存疑。”严岑说:“罗贝尔伯爵是不是个情种我不太清楚,但他绝对是个非常自恋的人。” “嗯?”许暮洲说:“这你也知道?” “你看这书房里。”严岑示意许暮洲回头看:“墙面上挂着的是伯爵的征战时的羊皮地图,书桌上都是庄园的相关文件,和晦涩难懂的书籍。女主人喜欢玫瑰花,但这城堡里大多数因素都是荆棘,无论是烛台还是墙饰,大多都是如此。” 严岑这么一说,许暮洲也反应过来了。 “城堡大厅挂的画是伯爵的单人画像,也并没有凯瑟琳的画。”许暮洲琢磨了一下,迟疑地问:“所以这哥们儿的‘爱你胜过爱神’,水分也太大了吧。” “说不准他觉得自己就是神呢。”严岑随口说。 墙角树状的烛台又灭了一盏蜡烛,屋内的火光显得有些昏暗了。严岑行动不便,许暮洲干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拿过刚才严岑用来点火的小火枪。 “有备用蜡烛没。”许暮洲问。 “在烛台底下的小铁盒里。”严岑说。 许暮洲数了数铁树上熄灭的蜡烛数量,弯下腰从铁盒中捡出了几根蜡烛。 “我说,在家里点白蜡烛不觉得渗人吗?”许暮洲将蜡烛固定在烛台里,又一一点亮,才说:“看起来就很不吉利。” “要么我明天就把这些蜡烛换成红的?”严岑非常虚心地问。 “……还是算了。”许暮洲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顿时觉得红蜡烛比白的更渗人。 “就你这个城堡,一点光都没有。”许暮洲搓了搓胳膊,说:“到处不是暗红色就是深绿色,你真弄一堆红蜡烛来,搞得像配阴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