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年轻的人鱼们都瞪大眼睛，茫然无措，三位海王好奇地伸过头，看着地图，身体猛的一震，惊声道：“东南西北四海，三十六座岛屿？” 千百年来，人鱼族一直生活在海中，因为具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和天性，除了海域，岛屿也是他们的生存之地。如果能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海中，无拘无束地栖住在陆地。那是多么美妙的生活啊。 …… 大厅之中，听着三位海王的惊声，厅内的少年少女们，眼睛猛的瞪大了起来，一双双炽热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国师手中的图纸。 坐在北海王身边的可可，嘴角挂着控制不住的笑意，她盯着图纸的眸子一眨也不眨，有了自己的岛屿，她不仅是海时的公主，更是岛上的骄子啊…… “呵呵，这张图纸上的三十六座岛屿全部赠给人鱼族，”望着三位海王失态的模样，国师心头忍不住的有些得意，微笑道，“这些岛屿之上，物产丰富，有淡水湖泊，森林，果木，更有金银矿产，与人类陆地相差无几。我们保证，人类将永不侵犯。” “啊？。”闻言，三位海王耸然动容。这礼也送得太厚了啊。若是有了这些岛屿，有了淡水食物，他们人鱼族的领地瞬间就扩大了。 就在三位海王各自在心中寻思着如何划分那三十六座岛屿时，沉鱼那压抑着怒气的淡淡声音，却是在大厅中突兀响了起来。 “国师，你还是把图纸收回去吧，今日之事，沉鱼决不会答应！” 第五章 爱或不爱 大厅瞬间一静，所有目光如火，瞬间燃烧到了角落中，沉鱼清秀的脸庞上。身边的可可痛苦的咧了咧嘴角，死沉鱼，你也就这点利用价值了，能赚回三十座岛屿已经算是很高的价格了，你居然还装什么清高。她张了张嘴，正要相劝，忽听北海王怒喝道：“沉鱼公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闭嘴！ “沉鱼公主，退下去吧，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这里我们自会做主！”西海王，也是淡淡的道。 南海的沙罗王子，抬头看看此时的南海王，见自己的父王一言不发，眼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欢喜。 南海的沙罗王子，小时候生了场怪病，以致于全身乌黑，人人都叫怪物，受到全族人的嘲笑，只有沉鱼当依旧当他是哥哥。 知道她要嫁到星云国，沙罗就一直祝福着她。也许，自己现在有机会了？沙罗忽然的偏过头，对着沉鱼一笑，漆黑的眸子闪烁如星，引得可可眼中的火光更胜几分。 “三位皇叔，如果今天他们悔婚的对象是你们的儿子或者女儿，你们还会这么说么？”沉鱼缓缓站起身子，嘴角噙着嘲讽，笑问道，三位海王对她的不屑是显而易见，所以她也不必在他们面前客气。即使她心中再不愿意嫁，但别人来退婚。这于她，对于整个东海来说是赤，裸，裸的污辱。 “你.....”闻言，三位海王一滞，脾气暴躁的北海王，更是眼睛一瞪，那眼神凌厉无比，大有将沉鱼劫杀之意。 沉鱼大步上前，对着东海王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面对着星飒，深深吐了一口气，盯着星飒王子的眼睛，平静的出言问道：“星飒王子，我想请问一下，今日悔婚之事，星云国国王，可曾答应？” 星飒鄙夷地盯着面前的沉鱼，暗自责怪，父王也太没眼光了，先前瞧着她在众人面前摔倒出丑，已是丢人，现在她难道是想死缠烂打吗？ 想到此处，眼里便控制不住的流露出许多的不屑，这人鱼族难道就不知道羞耻吗？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吗？ 哼，当初，真不知道父王是如何想的。为了报答人鱼的恩情，竟然私自帮他应下这门亲事。 星飒一脸的鄙夷，站起身来，凝视着身前这条本该成为自己妻子的沉鱼，星飒语气极不耐烦：“父王不曾答应，不过这是我的事，与他也没关系。”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门亲事，是星云国主与我父王东海王亲订，既然你们没有得到星云国主的同意，那么这门亲事，便退不了！”沉鱼微微偏过头，冷笑着盯着三位海王。 “你……”被沉鱼这么一拒绝，星飒一怔，当下气得脸色铁青，常年被惯出来的王子脾气也是激了出来，他厌恶的盯着面前的女子，心中烦躁无比，更是直接把话挑明：“你究竟想怎样才肯解除婚约？嫌赔偿少？好，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从星云国挑选一批年轻男人，送到你们海岛来服侍你。这样，够了吗？若是你坚持嫁入我星云国，你也休想从我身上得到半分好处。”他恼怒地想，你们人鱼不就是想要嫁个男人吗？我送一批男人给你，足够了吧。 听着星飒嘴中一句句蹦出来的诱人条件，三位海王顿时感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了，大厅中的少女少年们，更是咕噜的咽了一口唾沫，送一批俊男来服侍她们？天呐，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类来服侍自己，那种潇洒，那种情景，梦寐以求啊…… 说完这些条件之后，星飒高高扬起下巴，骄傲的等待着沉鱼的回答，他自认，这种条件，足以让任何人鱼疯狂…… 却混然不知在他话出之后，面前的少女，身体猛的剧烈颤抖了起来，缓缓的抬起头来，那张清秀的稚嫩小脸，现在却是狰狞得有些可怖… 前世谷星的也是如此薄情，他说：“要么，离婚，你还有三亿的赡养费，要么，你死，半毛钱都别想得到。”前世，正是因为不会妥协，她为此丢失了性命，也害得父亲一同死于谷星的谋杀之下。 这世重生为人鱼，她虽然一直遭受着嘲讽，却是有着她的底线和尊严，星飒这番高高在上，犹如施舍般的举动，和无耻的威胁，正好狠狠的踏在沉鱼那仅存的自尊上，引起了沉鱼心中隐藏已久的仇恨。 沉鱼眼含怒火，一步一步地走向星飒，衣袍下的双腿，因愤怒而化成巨尾高高扬起。 “啊……”被沉鱼狰狞模样吓了一跳，星飒急忙后退一步，豁然的拔出长剑，目光阴冷的直指沉鱼。 “我……真的很想把你吞了！”嘴唇在颤抖间，泄露出杀意凛然的字句，沉鱼漆黑的眼睛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鱼儿，不可无礼！”首位之上，东海王也是被沉鱼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喝道，若是与星云国交恶，那他们人鱼族近三年来，辛辛苦苦维持的和平将毁于一旦。 几千年前,人类为了占领海洋,而人鱼为了侵战陆地,无可避免地爆发了一场巨大的战争,在那场战争中,人鱼召唤了海王类,并利用海洋掀翻了人类无数的战船,毁了无数人类的生命。而人类也用原油污染了整个北海，无数人鱼被迫离开家园。 两败俱伤的结果，让他们彼此开始冷静，并因此，共同努力寻求一种共有的和平。 这些，沉鱼怎么能不懂？她微微垂首，身后的巨尾缓缓或下，片刻之后，先前的那股狰狞恐怖，却是已经化为了平静… 前世，她爱谷星爱的卑微，爱得低贱，几乎要低到尘埃里。这世，为人鱼，受尽了歧视与嘲讽，却也锻造出了沉鱼那远超常人的隐忍。 面前的星飒，是星云国未来的国王，如果自己现在真的杀了他，恐怕会给东海王带来数不尽的麻烦，所以，她只得忍！ 望着面前几乎是骤然间收敛了内心情绪的少女，手拿拂尘的白袍国师忽然的从心里感到一阵寒意…… “但愿这次退婚顺顺利利的…”国师在心中，凝重的暗暗道。 “沉鱼公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你如此愤怒，不过，你还是……还是解除婚约吧！”星飒王子缓和了一下口气：“依沉鱼公主的条件，应该可以找到更适合你的夫婿。” 这话很动听，却也很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他们不合适！ 依沉鱼公主的条件？大厅中的年轻的人鱼们暗自冷笑，依沉鱼公主的条件，那她基本上找不到夫婿了！ 听着星飒的声音，沉鱼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星飒王子…你应该知道，男方若是毁婚，会让人鱼皇族有多难堪，我还能再嫁得出去吗？呵呵，我倒是没什么，可我的父亲！他是东海之王，今日若是真答应了你的要求，他日后在如何掌管东海？还如何在四海之中立足？！” 望着面前语气倔强的少女，星飒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眼角瞟了瞟首位上那突然间衰老的东海王，心头也是略微有些歉然，忽然低声道：“今日的事，的确是有些莽撞了，但也是为了沉鱼公主好，听说，明年沉鱼公主就将成年了！而沉鱼公主，至今没有任何灵力，到了星云国，定然会水平不服，很难生存下去。” “够了！”东海王怒喝道：“星飒王子，你不用做出如此低微的姿态，你想退婚，无非便是认为我的女儿沉鱼配不上你这般天之骄子，我东海王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羞辱。” 眼看着女儿失去灵力，他这个做父王的痛在心里，却仍旧强作欢颜地将她寄放在人鱼岛，三年来，他堂堂东海王甚至不敢上人鱼岛，怕就怕看见女儿无辜，可怜的眼神。此时，星飒的话，让他心里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女儿没有任何灵力，别说去星云国，就是下海都会被淹死。难道，女儿这一生，就只能如囚禁般地生存在这小小的人鱼岛了吗？ 东海王愤怒的面孔，让大厅瞬间沉默了下来，星飒所说的确是事实。纵是沉鱼以前如何优秀，都是过往，作不得数的。 “鱼儿，父王今日就替你作主，休了星飒王子！”东海王眼眶暴红，“我东海王的女儿，要堂堂正正的生活在人鱼岛！” 第六章 一怒休夫 纵有再多的心痛，纵有再多的愤怒，作为一个父亲，他东海王舍了颜面不要，纵是舍了东海王不做，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任人欺侮。 一把扯过三十六座岛屿的地图，狠狠地摔在星飒的脸上，东海王怒喝：“不要以为我女儿多么想嫁给你，今天我们便休了星云国王子，从此星云国与我东海再无半点瓜葛！” “你…你敢休我？”星飒握紧地图，咬牙切齿，那张薄薄的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他有些不敢置信，他堂堂星云国的王子，居然被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异类给休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况，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冷冷的望着星飒错愕的模样，沉鱼忽然的转过身，对着东海王跪下，重重的磕了一头，紧咬着嘴唇，却是倔强的不言不语… 虽然名义上是她把星飒逐出了东海，可是众人鱼都知道，是星云国瞧不上她这个异族，瞧不上她这个废物沉鱼。 望着跪在面前的女儿，明白她心中极为歉疚的，东海王淡然一笑，欣慰的道：“我相信我的女儿不会是一辈子的废物，区区流言蜚语，日后在现实面前，自会不攻而破。” “父王，女儿一定会努力，为您亲自洗刷今日之辱！”一滴清泪悄然滑落，沉鱼重重的磕了个头，然后径直起身，毫不犹豫的对着大厅之外行去。 在路过星飒之时，沉鱼脚步一顿，清淡的稚嫩话语，冰冷吐出，奉劝你一句话，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沉鱼那铮铮冷语，让得星飒王子浑身一震。 少女的背影在阳光的照耀下，被拉扯得极长，看上去，孤独而落寞。 星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手中的地图，几乎要湿透了。. “既然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便请回吧。”望着离开的女儿，东海王脸庞淡漠地道。 “东海王，今日之事，日后若是机会，再行赔罪！”恭身对着脸色漠然的东海王行了一礼，国师也不想多留，拉着愣怔的星飒，起身对着大厅之外行去。 “星飒王子，希望你不会因为今天的举动而感到后悔，再有，不要以为世上只有你们星云国是最强大的…”在星飒即将门的霎那，一个柔和而空灵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两人脚步猛的一顿，目光微变，只见一条金鱼人鱼，正冷冷地盯着他们。阳光从她的背后投射而进，刚好将她包裹其中，远远看去，那金色的鱼鳞竟反射出万道金光。 尤其是那双宛如秋水的美眸，竟然燃烧着一袅细小的金色火焰… 眼看那火焰竟有愈烧愈旺之势，国师身体猛的一颤，惊恐的神色顷刻间覆盖了那苍老的面孔，拂尘一甩，拉着星飒便跑..... 金色的人鱼，嘴角带出一丝冷笑，向着沉鱼离开的方向行去。 有些神不守舍的来到海边，沉鱼按照平日的习惯，慢慢将身体尾巴泡在海水中，然后倚在一处礁石上，平静的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重生以来，她对一切都深感无力，若不是因为死过一次，她真的很想就让这大海淹死算了。 “啊――啊―――”沉鱼对着大海咆哮，为什么要重生在这里，重生为人鱼，对着这里的一切无能为力。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沉鱼忽然回转过头，对着后面金色的人鱼笑道：“母后，您来了？” 虽然不能下海，虽然失去了灵力，不过这具身体的感知力，却是随着年龄的增加，也是越来越强大，甚至比几年前的状态还要强盛上几分，这种种条件，都说明这具身体的天赋从未失去，可是不知为什么，一下海，所有一切都会尽失… “呵呵，鱼儿，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呢？”关切的询问刚落，乙后已来到了沉鱼面前。 金色的鱼鳞长袍，在海风的吹拂下，如展翅欲飞的仙子，无比的高贵，乙后脸庞上带着笑意，凝视着自己那站沙滩边的女儿。她正是刚才那位眼冒金火的金色人鱼，同时也是沉鱼的母亲。 “母后，您不也是一个人吗？”望着乙后那波浪般的长发，沉鱼脸庞上的笑容更浓了一分，虽然自己有着前世的记忆，不过这具身体对这位母后却是格外的亲近。如此，也让得沉鱼甘心叫他一声母后。 “鱼儿，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呢？”轻轻的走上前去，乙后抚着她的头笑道。 “呵呵，既然都过去了，又有什么好想的。”沉鱼自嘲的摇了摇头，笑容却是有些勉强。 “唉…”望着沉鱼那稚嫩的清秀脸庞，乙后叹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鱼儿，你十二岁了吧？” “是的，母后。” “再有一年，似乎…就该进行成年仪式了…”乙后苦笑道。 “是的，母后，还有一年！”手掌微微一紧，沉鱼平静的回道，成年仪式代表什么，她自然非常清楚，过了成年仪式，她若是依然无法恢复灵力，怕是连人鱼岛都不能呆了，物竟天泽，适者生存，人鱼族从来不养废物！ “鱼儿，再这样下去，明年母后纵是再想留你，怕也是留不住了…”望着平静的沉鱼，乙后无奈地抱住沉鱼愧疚地道。 沉鱼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任由那淡淡的血腥在嘴角散开，虽然在大厅中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的情绪，可母后的话，却是犹如刀割在心头一般，让得沉鱼浑身颤粟……. “这本应该是在你的成年之礼上送给你的。现在，母后将她提前交给你。”乙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一颗淡粉色的珍珠轻轻的放在她掌心。 “这粒珍珠不仅能让肌肤重生，更有控制海域的神秘力量，希望你能好好努力。”乙后温柔地看着沉鱼。 她何偿不疼惜这个女儿？可是，世间从来都是弱rou强食，自己即使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了她一世。 沉鱼低下头去，一粒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粉色珍珠躺在掌心中，珍珠上面包裹着一层七彩的柔和的光，硕大圆润，甚至能清晰的照出自己的影子，中间用极细的银线穿过，它象颗小小的太阳，透出无边的暖意，从手心直达心底，让她全身温暖。 本应是明年才能得到的礼物，乙后提前给了她，除了包含一份鼓励，还有更多身为人母的疼惜吧。 “母后，女儿一定能行！”轻轻的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沉鱼的左手掌，却已是紧紧的握拢了起来，声音嘶哑却坚定的道：“今日之辱，不会再有第二次。” 轻轻地按着沉鱼紧握的手掌，乙后心里也清楚沉鱼的情况，也只得叹息地应了一声，柔声哄劝道：“鱼儿，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第七章 天使妖孽 “嗯。”沉鱼点点头，待乙后走远，却又缓缓地向大海走去，不能下海，这对于人鱼来说，宛如残废。 她一定要克服这种障碍，沉鱼慢慢地将自己浸入海中，越走越深越走越远。 太阳渐渐坠入地平线，夜晚的海水，还留有白日里的余温，沉鱼开始向更深处游去。突然，一阵海潮涌来，身体莫名其妙的抽搐，又是这种不受控制的抽搐，沉鱼心里一惊，来不及躲避，海水已生生的灌入喉中，呛得她不停的咳嗽，小脸瞬间通红，眼泪不由自主的滚了下来。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淡淡的声音突然在沉鱼耳边响起，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