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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疆刚才本来在看小孩打架,被叶怀遥逗了一句之后愤而入定修炼,没过多久,却又听见那臭小子的声音在外面阴魂不散地叫他。 淮疆心中冷哼一声,暗道这小子还算识趣,知道得罪了自己这个前辈,来主动低头道歉了。 他故意端着架子,冷冷地说:“做什么?” 叶怀遥道:“来几块桂花糕,我要喂小孩,快点,快点,快点。” “……” 淮疆:“你到底把老夫当成什么!你们玄天楼的厨子吗?!” 叶怀遥道:“不是啊,我把你当成自己最亲密的伙伴,最无需客套的朋友。你都寄附在我的元神中了,房租不用给吗?天天问我有没有事情求你,这么点小要求都不满足……” 话没说完,他的手中多了一包热气腾腾的桂花糕。 淮疆:“拿着,快滚。” 叶怀遥从善如流,拿了吃的立刻闭嘴,不再sao扰出离愤怒的老镜子。 他将那包桂花糕递给阿南,又忍不住拿了一小块丢进嘴里。 糕点趁热吃,果然糯香甜软,一会还想冲淮疆要。 叶怀遥含含糊糊道:“糖脏了,别要了,点心你拿着回去填肚子吧。我走了。” 他说罢转身欲走,男孩连忙伸手想要拽他,在脏兮兮的小手差点碰上对方那流云般的衣袖时,又连忙收回去了。 叶怀遥转头,男孩双手把桂花糕托起来:“您……您再吃两块吧。” 叶怀遥一怔之下笑了,修长的手指在一天中第二次揉上了他的头发:“我又不饿。你啊……就替我多吃点吧。” 林荫春阳,光华流动,光与影流动交错之间,在他的身上构成了一种均衡而微妙的美感。 那微微挑高的眉,浅浅带笑的眼,铭刻在男孩带着仰望的漆黑眼底。 虽然叶怀遥的境遇似乎还比不上他,但见到这个人,就无端让人想起“天之骄子”四个字,连温柔都是张扬而明亮的。 叶怀遥说罢之后,没再多留,向着林子外面走去。 阿南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伤口处止血的那块袖子拆下来,珍而重之地叠好。 他在身上比划了一会,最后将衣袖放进了胸口位置处,靠近心脏的暗袋里。 “一楼、一域、三门派、五世家”——这话说的是修真界目前最为鼎盛的几大力量。 这一楼指玄天楼,一域指离恨天,三门派分别是归元山庄、道衍宗、天涯华刀门,五世家则是冷家、严家、欧阳、陶家和纪家。 其中,离恨天为魔域之地,正邪莫测,诡谲阴森,欧阳家飘然方外,不好找寻,天涯华刀门则远处边陲,剩下的一些门派世家就多有入世了。 这里面,玄天楼由明圣和法圣共同执掌。 目前老一辈的法明双圣已经退位,新任的法圣少仪君与明圣云栖君都是少年成名,属于年轻一辈当中的翘楚人物。 自从十八年前云栖君尸骨无存之后,玄天楼上下不肯承认他的死讯,因而明圣之位便一直空悬。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等到离人归来。 玄天楼建于斜玉山之上。明圣的居所本来名叫“始共春风”,花草盈盈,四季煦暖鲜妍,可惜如今已是冬雪不化,再也难见胜景。 展榆领着一队玄天楼的弟子在夜风中巡逻。 外头的气候还是孟春时节,天气和暖,这里却是冷嗖嗖的北风夹杂着飞雪,直往口鼻中灌。 稍一张嘴,喉咙里简直就像是有刀子在割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但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想到用灵力去抵御风寒,自从明圣去后,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展榆的靴子将地上的积雪猜的“咯吱吱”直响,转头看见旁边的回廊下面点着一排纱灯。 此刻灯在风中摇曳,灯光便如水波轻漾。 他心头猛然一酸。 展榆与法圣和明圣是嫡亲的同门师兄弟,作为执令使,总掌玄天楼下派的二十八分舵,地位极高。 若非因为这里是“始共春风”,原本也不可能由他亲自来巡逻。 展榆和两名师兄相处的时间最多。其中法圣燕沉的性情要稳重些,年岁又长,展榆生性不羁,也跟潇洒舒朗的叶怀遥更加亲近。 自打叶怀遥出事之后,他也比过去沉郁了很多,两颊瘦削下去,倒显出了几分刚毅分明的轮廓。 一行人正走着,忽然有人低声道:“展师兄,我怎么看着叶师兄的书房里……有光?” 展榆闻言一转头,竟真的看见不远处的一扇窗户后面,似有几许浮光,若隐若现。 心音一颤,如被轻轻扣响。 他知道自己是要去捉某个无礼闯入的不速之客,内心却怀着某种莫名的渴求,脚步匆匆,循声而去。 一个修长的剪影被烛火抛在窗纸上,展榆一把将门推开,那负手立在窗前之人也转过头来。 他凤眼,剑眉,鼻梁挺直,下巴略尖,生就了一张轮廓鲜明的面孔,英气逼人,气质中更是有种不容忽视的华贵。 当看清了对方样貌,展榆的眉梢微微一挑,握着剑柄的手突然收紧,又颓然放开。 他示意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弟子们出去,轻声道:“燕师兄。” 展榆心情犹未平静下来,听出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于是顿了顿,才又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