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贵妃多娇媚在线阅读 - 第163节

第163节

    这样的一个嫔妃,听起来确实有皇后之德。

    萧锦琛这一席话,令阁臣们各怀心思,心里揣测不停,却没人敢真开口问萧锦琛要选谁做皇后。

    而萧锦琛也颇为坏心眼。

    他只留了那么一句,便突然换了话题:“昨日百禧楼中的凶案已经传遍盛京,想必各位爱卿们家中已经知晓。”

    阁臣们沉默下来,不敢吭声。

    毕竟是皇家丑闻,这话可不好应。

    萧锦琛看阁臣都不吭声,就淡淡道:“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讲的,当日那么多朝廷命妇在场,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丑事,说一说也无妨。”

    他刚刚说皇后,又隐约说自己有了人选,现在又突然说到百禧楼凶案,这就令几位阁臣难免不多想。

    这时,坐在角落的中书令眼睛突然一亮。

    他这两日都没能归家,听到的事自然也不是家里夫人讲的,而是听宫里的小黄门随便那么说了两句。

    但就那么两句,令他茅塞顿开。

    可他是中书令,只是圣旨的书写者,许多事情他从来不插话。

    思及此,中书令把目光放到了俟文博身上,对他使了个眼色。

    俟文博年纪最轻,只是行令,他自然坐在最靠后的位置,刚刚好看到中书令使的眼色。

    中书令见他看到自己,便比了一个口型“淑妃”。

    俟文博得到暗示,立即垂眸深思起来。

    他能在盛年就进入文渊阁,自然是才智过人,他在心里反复思量百禧楼之事同淑妃娘娘到底有何关系时,也突然回想起自家夫人的感叹。

    “人都说淑妃娘娘大家闺秀,却不曾想竟是忠肝义胆,听闻她在百禧楼能直面谭家那疯子,以单薄身躯牢牢守护在太后身前,可谓是救驾有功。”

    俟文博福至心灵,一下子就明白萧锦琛意欲为何。

    但他却不急着开口,等了好半天发现前面几位大人都没吭声,这才起身行礼:“回禀陛下,陛下刚说百禧楼之事,臣也突然想起听到的传闻,昨日家中夫人还感叹淑妃娘娘忠肝义胆,亲自守护在太后身前,可谓是救驾有功,难能可贵。”

    如此这么一点播,宋景耀立即就跟上:“陛下,淑妃娘娘临危不乱,有勇有谋,危险之前能舍身救太后,可谓后宫之典范,理应有所恩典。”

    听到自己想要的话,萧锦琛淡淡笑了。

    他态度颇为和善,看了看俟文博,又瞧了瞧宋景耀。

    “爱卿们所言甚是,只是再过几日便要离宫去往玉泉山庄,年底之前咱不归京,宫里也无暇cao办大典……”

    他心里想让舒清妩做皇后,却也得顺风顺水,须得朝臣们几次三番请命,又要轰轰烈烈举办一场封后大典,这才能舒坦。

    今年他计划五月至十月都在玉泉山庄,宫里无暇举办大典,确实有些匆忙,因此倒是不怎么着急封后的。

    这个皇后,得满朝文武、宗亲皇族求着他封才行。

    萧锦琛这股子别扭劲儿,宋景耀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他心里感叹:到底有了心爱之人,跟以前迥然不同。

    如今的皇帝陛下已经从神界降落凡间,他心里有了恩爱之人,那么所坚持的,做不懈的,所百无聊赖的,就全部化为乌有。

    恐怕在皇帝陛下心中,淑妃娘娘便是所有。

    这样,倒也不是不好。

    宋景耀想,只要淑妃娘娘并非太后那样的秉性,若真同传说那般贤良淑德,有勇有谋,那便是陛下的良配。

    “陛下所言甚是,”宋景耀当机立断,“若要立后,必得反复推敲,再三廷议,但淑妃娘娘却又护驾有功,不得不赏,臣以为,可先立为正一品贵妃,以昭其孝心厚德。”

    萧锦琛一脸高深莫测,其余几个阁臣一听宋景耀这话,立即跟上,纷纷表示淑妃娘娘早就应该立为贵妃,既能主理六宫,亦能照顾病中太后,为陛下分忧。

    这么一说,舒清妩明日不当贵妃都亏了。

    萧锦琛看了看他们,见他们每一个脸上都袒露着真诚,这才道:“爱卿们所言甚是,便依你们所言,明日便昭令前朝后宫,立淑妃为正一品贵妃,暂理六宫,代行上孝太后,下慈皇嗣之责。封妃大典定于四月二十八,暂定交泰殿,依旧由礼王叔为主祭。”

    皇帝陛下一口气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一看就是早有预谋,阁臣们也都一起点头,表示陛下的口谕完美无缺。

    待这些都说完,萧锦琛才道:“后宫的事说完,咱们且聊一聊前朝。”

    阁臣们纷纷一愣。

    这几日他们都在忙前朝,此时也想不到到底哪里有

    遗漏,惹了陛下不满。

    倒是宋景耀更了解萧锦琛,闻言深思片刻,问:“陛下可是对文渊阁有新的想法?”

    萧锦琛没说话。

    几个阁臣相互看了一眼,这回倒是略微敢交流一下意见,不过他们也都摸不到方向,倒是韩立信笑眯眯道:“臣以为,陛下是想给文渊阁扩员?”

    以萧锦琛的想法,以后的政令肯定要上下通达,以现在文渊阁这点人,可就不够用了。

    就这几件事,他们五个人已经熬了许久,再熬下去不光身体吃不消,就连政令也很难通畅。

    疲惫过度是会出错误的。

    自从当今登基之后,韩立信就有了文渊阁人手不够的感悟,到隆庆二年这种感悟越发深重起来。

    他确实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在先帝时也没这么力不从心,还是当今对臣下的要求太高,他们得事必躬亲,才会如此疲惫。

    这一年半来韩立信几乎都是强撑着才没出大错,可这两三天熬下来,他是真不行了。

    要不昨日他怎么能说错话呢?

    韩立信叹了口气,这一次说的话就颇为诚恳了:“唉,若陛下真的如此考量,臣还得感谢陛下,说句实在话,一年多臣是真的觉得累。陛下精力旺盛,对朝政总有奇思妙想,臣就需要时时刻刻跟上陛下的思维,不被陛下甩得太远,一开始还没这么明显,到了今年是真不行了。”

    韩立信自嘲一笑:“虽然人家都说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但是臣也得认,臣年纪大了,精力有限,是时候应该有更多的年轻人加入文渊阁,一起为国效力。”

    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有血有泪。

    他后面的俟文博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萧锦琛也微微勾起唇角,韩立信就是这么个人,有他在,文渊阁的气氛就不会差。

    萧锦琛这么一笑,阁中气氛陡然一变,刚才那种紧张和压迫瞬间消失,现在倒是多了些君臣相协的意境。

    阁中气氛一松,大家便就都有点异动。

    俟文博看了看垂眸不语的宋景耀,又看了一眼身边同样年轻的行令孔天逸,思忖片刻还是开了口。

    “陛下,按规矩文渊阁都是五人,若是要扩员,肯定也是七人或九人,以眼下的政令来看,臣以为九人最好,人数上相当于加了一倍,这样臣等的压力就能小一些,可以专精专务。”

    俟文博道:“臣并不觉得人多会有弊端,相反,只要管束严格,人数多寡不会影响任何事情。”

    他倒是敢说。

    毕竟文渊阁五人数已经成例百年,绝非朝夕就能更改,萧锦琛想要加人,这人是从六部加还是从翰林院加?是加地方官还是京官?都需要反复博弈。

    但萧锦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就是想要对文渊阁做出改革,现在的文渊阁,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要求。

    萧锦琛实在心急。

    他道:“俟爱卿所言甚是,韩爱卿也有理有据,不如这样,你们把自己的思量都书写成折,递上来给朕看看,若是有可行的方案,再另行讨论。”

    萧锦琛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语气颇为和缓:“好了,你们也已经幸苦许多时日,今日就不要再苦熬,都回家去休息吧,明日不上朝,晚些来便是。”

    说完这些,萧锦琛也回了寝殿,他沐浴更衣,自己在龙榻上坐下,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帝寝宫,一时之间有些寂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贺启苍端了安神汤来:“陛下,吃了安神汤再睡吧,要不然晚上不踏实。”

    萧锦琛接过汤碗一口喝下,然后便倒头躺在床上。

    他浅浅闭上眼眸,一瞬间,旧日烟云席卷而来。

    那是旧梦,也是曾经,亦或者是前生。

    第169章

    萧锦琛不久前才做过一回梦。

    他没想到不不过几日的工夫,他再度陷入梦境之中。

    不过这一次的梦,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媚。

    梦里似乎也是一个明媚的春日,似乎比现在要早一些,早春醉人的春意点亮了人间烟火。

    这一次,梦中的主角就是他自己。

    萧锦琛看到自己随意在檀木盘子上挑拣,最后选了锦绣宫才人舒氏的牌子。

    看到这个名讳,萧锦琛只觉得心头一震。

    舒清妩刚进宫时,住的便是锦绣宫,她的位份也刚好是才人。

    萧锦琛心里千思万绪,可他却无法更改这个梦境,甚至不能随心所以生活,就连捏着绿头牌的手,都稳稳当当的,他好像住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另一个人是谁呢?会不会是之前梦里的他?

    然而梦终究只是梦,他刚看清手里的绿头牌,眼前一转,下一刻他便出现在如意阁中。

    “他”一步踏入寝殿内,抬头就看到还有着一团稚气的舒清妩紧张抿着嘴,她身上有一种现在所没有的惊慌和胆怯,又多了几分生涩和稚嫩。

    这是他熟悉的舒清妩从没有过的样子。

    萧锦琛心跳骤然加快,他这才意识到,在这个梦境中,对面的女子终于有了容颜。

    她确实是舒清妩。

    梦里自己重病的皇后。

    可这个梦,跟今生却是迥然不同,萧锦琛来不及细想,就看到梦里的他行至舒清妩面前,垂眸看着她。

    舒清妩很紧张,亦有些羞涩,她如同春日里刚刚绽放的百合青春动人,摇曳生姿。

    萧锦琛听到自己问:“舒才人?”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回答:“是,臣妾给陛下请安。”

    萧锦琛正要再说些什么,眼前一闪,又到了另一日宫宴时。

    那似乎是端午佳节,阖家都在玉泉山庄听曲,梦里的舒清妩依旧是才人,座位离他很远,可萧锦琛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时不时扫过遥远的她。

    梦里的岁月,不知光阴,不舍昼夜,匆匆数年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