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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慎开口的时候,他一口茶差点呛死自己。 他方食不知味地吃完饭,庄慎就带着肖奉找他,说有要事商议。 喻识一腔忐忑地到了花厅子,刚坐下,就听得庄慎沉声道:“你和陶颂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喻识刚端起的茶盏,差点一哆嗦摔了。 他刚要解释一二,庄慎又接着道:“你若是愿意,现在就能挑日子了。” 喻识一时糊涂:“挑什么日子?” 庄慎的脸色眼见着一沉:“挑你和陶颂什么时候成婚。” 喻识一口茶呛了个半晌,还咳个不停。 庄慎瞧着他咳个没完没了,打断道:“六长老是瞧不上我们扶风的人吗?” 封弦快藏不住笑了,拍了他两把顺气:“没有没有,他是高兴的,高兴坏了。” 喻识瞪了封弦一眼,瞧着庄慎说一不二的一张黑脸,硬着头皮笑笑:“庄掌门,我觉着,您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庄慎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我误会什么?” 喻识陡然心虚,话都险些说不利索:“那个……我们……那是个意外,我们不是有心的。” 庄慎只道:“我知道是个意外。” 喻识瞧着他黑沉的脸,自动脑补上了后半句:你要是故意拐了我徒弟,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 喻识益发自觉理亏,又听见庄慎道:“既然木已成舟,我们扶风总得有个收场。” 封弦使了个眼色,用了传音术:“人家师父这是上门来要说法了,你怎么办?” 喻识脑壳疼。 封弦又道:“现在人给这么大个便宜台阶,你还不下,是等着人师父一剑劈死你才好受么?” 喻识浑身上下都疼。 他不自在了一会儿,暗自鼓了百八十回劲,才再度张开嘴:“庄掌门,您这……这个打算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庄慎顿时拉下来脸:“草率什么?我不是说了,日子可以商议么?” 扶风于此事上理亏,但庄慎护短得很,陶颂是他打小养大的关门弟子,他眼里心里皆宝贝得不得了,越是如此,他越不肯落了口风。 再加上,他打心底觉得这石六长老高攀,他先前挑的人,除了相貌,哪儿不比这人好? 庄慎一口气堵在心头,说话愈发不容置喙。 “不是……”喻识哆哆嗦嗦地再开口,“我是说,您要不要问问陶颂的意思?先……先前他说交代不急,让我好好想想。” 庄慎从瓷碗中抬眼:“你现在想好了么?” 喻识觉得,他如果敢说个“不”字,庄慎的剑立刻就能落到他头上。 他咽了下口水,如实道:“我,我还没开始想。” 庄慎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你不用担心陶颂,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陶颂的师父,我全都能说了算。”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遭喻识,又道:“你若是还没想好,现在就能想,我等着。” 喻识有一种被人逼婚的错觉。 但他对不起人陶颂,当着人家师父的面,他满心愧疚,也不敢说什么。 他前前后后想了一遭儿,强行按住一腔上窜下跳的心思,拼着老命开口:“庄掌门,不是我不愿意……” 庄慎一个眼风飘了过来。 喻识抖了三抖:“但是我吧,确实不是什么好人。陶颂是您的徒弟,想要什么样的人不能有,干嘛非找我?且不说年岁如何,就门户修为人品,我哪儿点配得起陶颂?” 说着,语气愈发诚恳:“临安之事您也知道了,陶颂和我在一处,没少遇险。我也不想耽误他,这事既然只是个意外,不如我们权当不知,过去就算了吧。” 封弦听这话头不对,正想着描补一二,却见得肖奉先靠近庄慎说了几句。 肖奉方就觉着不对劲,听至最后一句,忙忙地使了传音术:“掌门师兄可不能听他胡说!” 庄慎本来都被他说得火气散了,闻言便问:“怎么了?” 肖奉劝道:“这天底下没有见着好处还不捞的人,如他所言,他明知道应下这婚事对他极好,他为何不应?” 庄慎若有所思。 肖奉继续道:“他不应下,肯定是另有图谋。他此时称忘了此事,日后万一对外说起,岂不是毁了咱们陶颂的名声?您教养陶颂这么些年,末了一时不慎,在外落个轻浮浪荡,可如何是好?” 庄慎顿时一惊,再面对喻识,便丝毫不肯松口:“我们扶风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你应下此事,咱们便是百年之好。你若是不应……” 喻识瞧着他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封弦忙趁机传音:“本来错就在你,人家好言好语了半日,你还拖拖拉拉的,是几个意思?” 又吓唬他一句:“你看好了啊,这人可是庄慎,他待会儿要杀要剐,我可不敢拦。” 喻识一时心下抖如筛糠。 封弦又添上最后一把火:“大不了你先应下,婚么,定了还能退,你现在有什么好犹豫的,到时候再说不迟。” 喻识脑中猛然一清醒,心道保命要紧,张口就道:“我同意。” 这话方出口就蓦然后悔,但庄慎已由不得他了:“今日我门下肖长老同封散人都是见证,六长老,说话可要算数。” “……算…数算数……”喻识干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