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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垂在腰侧的手隐忍着握紧,浑身的力气却在这一刻倾泻干净。 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却足以将她所有的坚强都给击垮。 原来……她差不多是个废人的这件事,有那么多人知道。 原来……她是真的没必要被承认的。 时烟的脸色越发地难堪,她局促不安地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 好在这时黎管家过来,说是插花课的花艺老师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女生就像是缺水的鱼被送回了水里,立马活过来了。 她提起精神,同兄妹俩说了声自己先去上课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丝毫没有把眼神给身后的两人。 —— 临近午时,昨夜的雪并没有如往年那般迅速消融,仿佛棉花似的铺满一地庭院。 正在上插花课的时烟,多次凝望着窗外的景象,满眼都是向往。 其实她是有些遗憾的。 如果小树在这里,又或是自己身体还可以,现下肯定会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只能做些文艺的事。 不过做这些事也是有好处的,比如一上午的课下来,让她原本还很难过的情绪顿时消散不见,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回过神,她在花艺老师的帮助下,完成了插花的最后一步。 制作好,花艺老师便毫不吝啬地夸赞她的审美进步迅速,也夸赞她的手越来越巧。 对待她的态度比起以往来说,热络了不少。 但时烟毕竟也不是个傻子,这几天大家普遍对她热情了些是为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想拆穿罢了。 然而纵使她再安守本分,也总有爱八卦的人想要知道一些消息来满足自己的窥探欲。 花艺老师终是忍不住与她套起了近乎,问出来的话也比以往要大胆了不少:“时烟小姐,听说你和封先生已经订婚满一周年了,这次他回来是不是代表你们婚期将近了?” 音落,时烟手中的花枝随之折断,干脆利落,留下一桌残损的花瓣。 原本还算有笑意的脸,冷若如霜,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花艺老师哪里有见过情绪反差如此之大的她,当场就愣住了。 不过能混到富豪家里来做花艺老师的,不是人精就是技艺超群,她连忙找借口快速过了这个话题。 又状若无意地随意与时烟唠嗑了一会儿别的,然后忙不迭地宣布下课随黎管家离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完美诠释了“逃兵”两字。 只剩一个人的花坊里,钢琴曲还在响着。 时烟轻轻松开自己的掌心,上面一片鲜血淋漓。 然而她就像是没有痛觉似的,面不改色心不跳,满是淡漠。 身后响起开关门的动静。 时烟也没有回头看,只默默地盯着窗外的雪景发呆。 直到……肩膀上按上一双骨骼分明的手。 她的身体一僵硬,立马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掩藏伤口,可还是在下一秒的时候被人按住了。 男人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带着责备:“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 “我……你……”这个时间他不应该去上班了吗? “过来。” 男人丢下这句话并放开她的手,然后去到边柜前翻找医疗箱。 一向没脾气的时烟无法在这时候任性不听话,毕竟封则衍一严肃说话,几乎所有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命令去做。 于是她乖乖站起来,全程跟在男人的身后等待上药。 花了不少力气简单处理后。 男人举起她的手吹了吹,目光里还有因为担心而盈起的怒意,只是心疼始终是多于生气的,所以他整个人的状态比全然冷漠时,有温度得多。 “才一会没看着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男人紧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语气愈发责备。 但手指始终不敢离伤口太近,唯恐刺痛她。 这些小心思,时烟是能感受到的。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刺激他:“你没法看着我的时候可多了。您是大忙人,哪怕我有一天跑丢了你都不知道。” 男人突然眸色一凛,语气变得狠厉:“放心,你跑去哪,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然后每天绑在床上,让你睡前是我,睡醒也是我。” 时烟一抖,吓到了。 虽然……不信他说的,但脑袋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画面。 小脸就红得不得了。 为了防止话题往成人夜晚跑去,她立马转移注意力:“你不是应该已经在公司的么,来找我干什么?” “下雪天自然不上班。还有……是大伯来了,他说要见你。” 时烟一愣,恍惚间想起了那个和封则衍气质很像,但既不苟言笑也不温柔以待他人的中年男子。 其实她只见过他一面。或者准确的来说,是远远的偷看过他一眼。 那是她与封则衍订婚后的第三天,一切还算甜蜜的时候。 这个曾放话决不出席他们订婚典礼的大伯,竟然一早就亲自找上门来。 而很不巧的是,那天为了给封则衍圣诞节惊喜,她也一早就躲在书房里准备在他工作的时候跑出来送他一个惊喜。 所以说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狗血与凑巧。 她要是哪怕早出来哪怕一步,或许就会永远沉浸在封则衍亲手为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一辈子幸福且无知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