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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间仿佛真的听见有人在叫她,那声音仿佛自云端而来,遥远而模糊。她费力地睁开双眼,龙凤帐内仍是亮堂堂的。周围静悄悄的,故而端娘刻意压低的声音亦显得十分清晰: “皇后娘娘已等候多时,她不过区区妃嫔,竟敢如此逾越!”傲古至尊 小黄门唯唯诺诺道:“陛下之前大病数月,只命琅琊夫人一人侍疾,琅琊夫人恩宠正盛,又身怀龙裔…” “我与你一同过去。”端娘轻声道:“陛下五年前亲口说过就在今日,此言一出便是圣旨,她便是再得宠,又如何敢违抗圣旨?” 她凑着耳朵听了一阵儿,总算是晓得了,心中似有一块大石落下,竟莫名地轻松愉悦。陛下既然如此喜爱琅琊夫人,想必今夜是不会过来了,她岂不正乐得自在,回宫闷头大睡?她愈想愈欢喜,可这欢喜却不能让端娘听出来,于是她定定神,做出略带凄婉却又十分无可奈何的语气柔柔说道:“端娘,时辰已晚,陛下既已在琅琊夫人宫中,实在不必去请,莫要扰了陛下安宁。” 端娘忙安慰她:“陛下近日国事繁忙,难免有所遗漏,娘娘千万莫伤心。这圣旨乃是陛下五年前亲口下的,娘娘安心等待就是。” 唉,端娘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过死板。所谓的“圣旨”想来不过是陛下随口一说罢了,苏瑗正琢磨着如何把这事点破,却依稀看到重重纱幔之外,端娘朝她行了个礼:“请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请陛下。” 她急了:“端娘……”不成想端娘竟走得这样快,转瞬便不见踪影,她颓废地坐在床沿,瞅着那对燃烧着的龙凤烛发了阵呆,想到琅琊夫人有了小娃娃,陛下定然不舍得离了她,纵使来了,瞧瞧她,再想想琅琊夫人,心中自然会有个比较。她虽与琅琊夫人并不甚亲近,却也记得她是十分标致的美人,若她是陛下,看了之后必然十分想念琅琊夫人,就此离去也极是可能。五年前那句话是圣旨,五年后陛下不喜欢她亦是圣意,到那时端娘也没法子了。她这般想着,心中十分踏实,索性拿了枕头垫在床棂上,沉沉睡去。 第8章 柒 她这一觉睡得香甜,却还是做了梦,不过这次梦到的却是裴钊。 仿佛是四五年前的御花园中,她拿着偷偷扎的纸鸢,带着云萝从教习女官眼皮子底下溜出来。云翳春深,凉风习习,正是玩纸鸢的好时节,她绕着手中的麻线,想起一桩典故,便告诉云萝:“我听说书先生讲,从前有一位很美的妃子,不晓得为甚么总是不欢喜,连放纸鸢的时候都不笑,那纸鸢飞起来,她便拿了剪刀绞断了线,说甚么不远让这纸鸢同她一般境地,后来那妃子不在了,还有人为她作了诗。”她的声音愈发低下去:“空将纸鸢传哀怨,寂寞谁觅空外影。那妃子是把纸鸢当作自己了,飞得再高,也飞不出这皇城。”神色十分惆怅:“我也是这般。” 云萝忙安慰她:“她是自己想不开,娘娘跟她可不一样。咱们今日出来放纸鸢,可是一件欢欢喜喜的事。” “有甚么不一样?”她心不在焉道:“咱们现在玩得开心,待回去了端娘必然又是好一阵唠叨,然后再让我抄几遍《女则》《女诫》,可见此刻的欢喜,留得住一时也留不住一世。” 云萝的脸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娘娘就算不佯装出这幅模样,我也会帮您抄书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她狡黠地眨眨眼睛,拍手笑道:“所谓近朱者赤,云萝你在我身边久了,渐渐地和我一般机智了哈哈哈哈哈哈……” 云萝:“……” 她抬起头看看,纸鸢愈飞愈高,像是一只大鸟,衬着蓝盈盈的天,真是好看,想想那个典故,不解道:“这宫里的女人可真怪,比如那位妃子,好端端地绞了纸鸢作甚么?留着玩多好,还有啊,这裙角上系了两个铃儿,端娘说那是为了让人晓得,若是走路时铃儿响了,脚步便要更慢些,更轻些,要让它不再响才是。可是你说,要是铃儿不响,又有甚么意思呢?”风渐渐大了,仿佛一双看不见的手牵着纸鸢,牵着她一直向前,脚步愈发快了,裙角的铃儿“叮铃叮铃”地响个不停,像是黄莺儿的叫声,好听得不得了。星河大帝作品目录 “娘娘玩了这么久,该让我放一放了。”云萝急急追上她,她把线收回一截,将轴轮递给云萝,不料骤然刮来一阵大风,将那纸鸢卷起,飘了一飘,落在一株万年青上。 她伸手试试,那枝桠太高,根本够不着,绕着树转了转,对云萝说:“你蹲下身子,托着我去把纸鸢摘下来。”见云萝很是犹豫,又问:“那,我托着你?” 云萝连连摇头:“就在这里找个小黄门来取吧。” 这御花园除早晚三刻有洒扫宫人外,其余时辰不得有宫人进出,她瞅了瞅空荡荡的园子,竟隐隐见前头有人分花拂柳而来,十分惊喜,叫了一声:“哎,你过来。” 那人听着招呼,本能地回过头来,身量高大挺拔,一身玄色锦袍,襟口袖口处绣了银色暗纹,想来当是一位皇亲贵胄。她歉疚地笑了笑,指指树上的纸鸢:“你帮我拿下来好么?”重生军少麻辣妻作品目录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树下,一只手按下枝桠,另一只手摘了纸鸢递给她,转身就要走,她急急叫住他:“今天的事,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