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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黑光落入燃烧正炙的合欢林,身披黑斗篷的人影缓缓靠近倚在树上几乎昏迷的月醒。 合欢林已烧了整整七日,林中树木焦而不腐,整片林子的火心全数集中到她一人身上。 三生忧心忡忡,这天罚到何时才是个头。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娇弱的身影被天火反复煎熬,一点忙都帮不上,若非他乃天生姻缘石,此火早将他烧得魂飞魄散。 正当他皱眉忧心之时,一道黑影掠过,瞬间将地上的月醒卷走,眨眼间不见了痕迹。 三生方要去追一追,后背倏然隐隐泛出一道光,光里依稀显出一对名字,月醒,千诀。 正是先前半神用眉间血落下的那对名字,不过转瞬即逝。 三生掐指算了算姻缘,嘴角噙上一抹笑意。半神半魔,对方的身份既明了,他也不便追过去。月醒的眉间血果然神力不凡,或许这天意真能被她逆了。 千诀解决了人间海河泛滥之扰,便返回无虚幻境。 他着了青软素袍站在无神殿琉璃台上,望着眼前浮云仙山,眉心绽开一丝舒悦。 身侧的桃花老儿拄着桃花拐杖,随手接了滴殿檐滴落的水珠,“咦,神尊,怎么无虚幻境的雨突然就停了。” 千诀望着雨后晴空,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并会回复对方,只心里一道声音缓缓飘出。 “代我好生护着她。” — 洪荒之地,一座满是符咒的古墓内。 黑斗篷将月醒放入巨大的水晶棺里,又将真气渡予对方,月醒方幽幽转醒。 “你是谁?这是哪儿?”月醒只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可使,只平躺在棺内问道。 “这里是一个天火烧不到的地界,你若在那林子里头多熬一日,这会命就彻底没了。想来天罚也有时日,你且安心在这躲躲。” “你是谁?为何帮我?”月醒再问。 黑斗篷飘到水晶棺跟前,“瞧你烧得着半死不活的样,怪可怜的。又一想,我们同是被遗弃之人,我顺手救就将你救了。” 月醒只淡淡瞅了那道浑身冒黑气的斗篷人一眼,便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黑斗篷围着古墓转了一圈,这墓地阴气及其不寻常,洞内无数棺材竟是空的,这深洞里头除了毒性极强的小黑蛇,还有能吸食人魂魄的蝙蝠再无其他活物。 死物倒是有一件。最中央的棺材里,铺着一卷不大规整的帕子,流光溢彩的天蚕丝所制,上头画着个细皮嫩rou的少年,无名无落款。他将蚕丝帕子凑到鼻尖闻了闻,淡淡一股血腥之气。这画乃鲜血勾勒而成,用灵力封印,以保常年不腐。 他不禁盯着画卷中人看了又看。 挺好看的,他说。 秋暮醒来后,已过了四十余个晨昏。 棺椁旁的巨石上盘坐着个人影,那人似是感应到她醒来,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月醒养回了几丝力气,起身走出水晶棺,“你是……那个斗篷影子?” 对方又展示了个笑容,“我在一具棺材里头发现一卷帕子,上头画着个美少年,闲得慌便照着画中人修出个身子,你看我这张脸如何?” 一副臭美自恋的姿态,脸又不是他的,高兴成这样,小孩子脾气。月醒不再理对方,只四处打探着这座深深地下古墓,墓中棺椁无数,却是空的,也不知是谁造的。 “对了,你脸被烧毁了,见到别人的脸,心里定是不痛快吧,慢慢就接受了。哦,我还没名字,你给起一个。” 月醒见对方一直在她身前晃悠,又想起以前曾养过一只夭亡的白貂,于是将貂的名字赏给了对方,“浮楼如何。” “浮楼,浮楼,浮楼……真是个好名字。” 古墓中不知岁月,墓外春去秋来,浮楼给月醒做了一具青木雕面具。见对方伤养得差不多,突然对她说要去外面办一件有意义的事,回来就跟她成亲。 月醒像往常一样不理睬对方,只躺到水晶棺里继续养神。 浮楼确实出去办事了,而且是缺德事,他发现墓里的独角小黑蛇毒性极强悍,于是捉了一只去人界,最终落到一处江河之上,堤口矗立一道石牌,落有澜沧江三字。 将小黑蛇自袖口拖出来,他邪魅一笑,将蛇内毒液滴入澜沧江。 翌日,被澜沧江环绕的澜沧城一片沉寂,城中数万百姓皆饮了江水,无一生还。 空中蓝云乍现,弥漫了古莲淡香。 千诀落在澜沧江边,冷声问:“你为何杀死无辜生灵。” “若不整出如此大的动静怎能将千诀神尊自神界请出来呢?”浮楼笑着回复。 千诀蹙眉,面色沉重,“既自无虚幻境逃脱为何不寻个落脚之地修行,竟来人间残害无辜生灵,你以为我不敢杀掉你?” “若能杀掉我,你当初早就动手了吧。虽然我是自你体内分裂而出,但如今我已修成完整之人,再同你没有一丝干系。哦,对了,从今以后,我唤浮楼。”他望着起了波澜的江水道,“这个名字是月醒给起的,我今个来是为了告之你,我打算将同样被你抛弃的醒醒娶了,明日若有时间到蛮荒古墓喝杯喜酒啊。” 千诀容色淡淡,冷哼一声:“她肯嫁你?” “不愿可以硬强啊,反正我娶定了。走了。”言罢,空中扫过一团黑影,浮楼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