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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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时不爱他时,各有各的狠法。 怎么就不能自私一点,像他那样去争取,生死面前,情爱面前,任何事都要去争取啊。 宇文寂怜爱的视线一寸寸的描摹过娇妻的面庞,长针扎入她的额头脖颈,她却没一点反应。 一片死寂中,大川匆匆赶来:“将军,属下带了赵军医过来,不知能……” “快,快进去!”老黑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将人引进去。 赵军医,那是救活过大半个宇文军的神仙人物! …… 皇后娘娘撞得头破血流,将军夫人至今昏迷不醒,当日前去的贵夫人皆是惊魂未定,日夜难眠。 亲蚕大典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夜之间轰动朝堂,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百官齐齐上奏请求搬移先蚕坛,更有甚者直接启禀圣上废除大典一事,当日早朝众说纷纭,大势所趋,权臣难平,老皇帝遵循祖制,无奈之下只得折中,亲蚕大典改为五年一次,即日起便新建先蚕坛。 此时,大将军还在神游村。 事后老黑亲自去探查过,青石板台阶虽滑,却有坚实的木栅栏防护,何况大典前几日,宫里才派人去修缮的,怎能说倒就倒,其中猫腻显而易见。 宇文寂几乎是下意识想到良国公功夫那对母女。 往深里查去,却也不是。 最先滑脚的是王皇后,便也只剩后宫那点肮脏龌龊事。当日同去的妃嫔只有两位,一是德妃,二是玉妃,其中恩怨,最清楚的莫过于当事人。那王皇后到底是从妃爬到后位,树敌不少。 而玉妃,是遥遥的姨母,多了这层牵扯,到底是人心难测,不管这祸端是针对谁的,行恶那人都该死。 宇文寂思索片刻,吩咐屏风外的老黑:“找个时机,透话给王皇后,至于玉妃,若她与胡氏有勾结,便也一同解决……” 正说着话,怀里一声细细小小的嘤咛:“疼,” 大将军紧绷了两日的心神猛地一松,慌忙垂眸看去,对上一双半开的眸子,女人瓷白的小脸上冷汗淋漓,眉头皱得极紧,面色之痛苦,叫人瞧一眼便心肝疼。 良宵艰难抬起眼皮,还是因为腹部刚包扎好的伤口,迷迷糊糊的只觉痛到五脏六腑里,才忍不住声声呢喃,甚至不知这是何年何月,她是生是死。 “疼,全身都好疼啊。” “遥遥,遥遥,”宇文寂轻声唤她,用手覆上那层厚厚的纱布,听得这一声声的疼,心里苦涩加倍,这就是流血不止却还对他说我很好没受伤的遥遥。 当真是个傻的。 宇文寂对外吩咐一声,“去端止疼药来。”而怀里的小可怜已经痛到蜷缩了身子,怕伤口裂开,他只得小心将人压制住,一面温声的哄道:“遥遥乖,待会喝完药便好了,听话,先别动。” 屏风外边,老黑已经退下,冬天听到吩咐便立即端了药汤来。 良宵到底是从小就喝苦药汤长大的,这几日虽昏昏沉沉的迷糊着,喂药却是顺畅,药汤一递到嘴边便张了嘴去吃,一碗药汤很快见了底。 然喝完药后,良宵的脸色更难看了,攥住被子的手指发白,一痛一苦,竟是叫她完全清醒了过来,晕厥前的记忆慢慢回笼,与现今的一切对接上。 她缓缓的打量着四周,是神游村府邸的屋子,他们还没离开,于是下意识的去摸小腹,只摸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动作一顿,就此住了手。 “遥遥醒了吗?”将军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轻轻嗯了一声。 一时竟不知该为自己得救而喜悦感慨,还是为自己之前种种而羞愧难当,无颜以对。 她只看向一旁的冬天,“小满呢?” 冬天笑着答:“小满只是扭到脚,现今在隔壁歇着呢,您别担心。”说完,怕主子不放心,又道:“大家都好着呢,皇后娘娘磕到脑袋,只是擦破皮,今早上回江都城了,您也好着呢,赵军医医术高超,咱们过几日就能回去了。” 良宵才放下心,试着动腾一下身子,顿时袭来一阵直抵心间的抽痛,她紧咬住下唇没吭声,额上的汗水冒得更多了。 怀里的身子忽地躬起,宇文寂便知她这是疼了,到底是没听她再喊一声疼,英挺的眉目瞬间变得冷寒,言语却温和得不像样,“哪里疼?” 良宵闭了眼,慢慢将身子放松下来才道:“没有,不疼了。” 冬天在一旁瞧得清楚,心里不忍却也不敢多言,只端了空药碗出去。 而良宵这一句不疼,直将宇文寂激得心底钝痛。 “遥遥,怎的连我也瞒?” 良宵认真回他,说的煞有其事,“喝了药真的不疼了。” 她一连否认,倒叫人不好再问,宇文寂心疼她这虚弱的身子,伸手拿了小药瓶过来,“这是止疼的,含在嘴里,不要吞下。” 良宵乖乖张嘴含住,不知怎的忽然抓住宇文寂未收回的手,艰难问:“将军,你有受伤吗?” “没有。”依照她这个护夫心切的脾气作风,宁肯拿谎话骗人宁肯自己去喂狼,也不想他受半点伤害,痴傻得可以,又分外招人怜爱,明明他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何时要她这般爱护。 却也从来没有人这么不要命的爱护过他,生死面前,遥遥所想所做,皆是为他。 可宇文寂心里没有一星半点是愉悦的。这是他可以为之豁出一切的女人,若没了她,还要这条命来做什么。 “遥遥,你在想什么?”他温和问,她从醒来就一直有意无意的回避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良宵默了良久,“当时,我没有听你的话,倘若当时没有伸手去扶她的话,根本不会遇险,也不会连累将军为我以身涉险,我……我下次不会了。” 她声音小小的,又娇又怯,握住他的小手局促得微微僵硬,倒像是真的做错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宇文寂猜出了几分,但由她说出口时,却不是一回事。 二十几年来他冷漠无情,已成习惯,可不代表要强迫遥遥也随着他冷漠处事,他只是想要遥遥多顾着自己,好好的站在跟前。 世间少有良善之人,他的遥遥更是仅有的,便是哪日她当真做了天大的错事,他都能兜着。 “说什么胡话呢?”宇文寂轻声责怪,“任谁瞧见了也会伸出援手,是那栏杆被人做了手脚,你才会掉下去,天灾人祸面前,我们既是患难夫妻,历经生死最不该说这些,你下回也不准做那夜的糊涂事,听见了?” 良宵怔怔的,神情讶然,只问:“是谁?” “旁的话你倒是听不进,”宇文寂被她这话气得心肝疼,敲着她脑袋问,“我叫你多顾着自己,行至绝处到底是有生路的,切莫再做那种一命换一命的糊涂事,可记住了?” 良宵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讪讪点头。她不怎么细心,紧急之下旁的根本没法思虑周全,便只惦记一件事。 她的将军不能出差池。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才算是把那点小误会说开了。 “许是后宫争斗,牵连了你。”宇文寂没说出玉妃那层,也不想再细说此等阴暗歹毒之事,小心把娇妻的身子放平,替她掩好被角,而后大掌便罩在她眼睛上,“我会处理干净,你好好的养身子,别乱想。” 后宫争斗,从前听府里的老mama说过,她略有耳闻,倒是不曾想,有朝一日,她会碰上。 将军说什么,良宵都是信的,想想又止不住的后怕,那时候,她的血分明就流干了,现今活着总觉是场格外真实的梦境。 昏迷这两日,也是各种场景来回上演,一时是前世将军府被抄家,一时是与将军缠.绵时的旖.旎,一时是终于等来将军又见狼群的绝望,只有身上源源不断的痛意是真切的。 真的很疼,被树枝大力刮擦拍打过的后背,被尖锐东西插.进的小腹,还有脸上和手臂上细细密密的浅疼。 “闭眼睛。” 听得这一声令人安心的低沉嗓音,良宵轻颤动的眼睫阖上,苍白的樱桃唇儿掀起。 “将军,其实吃了药后,我还是好疼啊……” 这委委屈屈的话音刚落,宇文寂覆在她眼睛上的掌心就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抱歉,昨夜的三更夭折……有点儿困就睡了一会,然鹅睡迷糊了。 晚点二更,很晚,小阔爱们早睡,嚒嚒哒。感谢在20200501 23:26:04~20200502 21:3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粟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良宵对将军, 情爱之上是敬畏,两两持平, 偶有倾斜。 敬他是一军之首,畏他是一家之主。 自重生回来,她心底始终有杆秤,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因此从不冒犯到将军的威严,除却情爱之中的娇态和情.趣。 因此每每唤他都是官名, 鲜少以名讳相称。 此番涉及生死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然宇文寂待她只有刻到骨子里的情和专一不二的爱。 单单这一反常, 一句我好疼,他便能敏锐的揣摩到其中隐意。 这一次, 将军大人出其意外的冷静下来,没有像上回那般发了疯的去强行纠正,他能切身感受到, 倾斜的那样是单纯的情爱。 遥遥明知他是威风凛凛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可在面对一群狼时,竟是将他当成了什么易碎的宝贝物件拼命护着。 可是疼没有别的法子啊。 内服的汤药, 外用的伤药, 少不得要十天半个月, 这伤口才能勉强能愈合, 至于腹部被树枝捅到的那处要严重些,好生调养着,也要一个月。 大将军一直守在娇妻身边, 将袖子高高挽起,把手臂递过去,“疼了你就咬我一下。” 良宵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只摇头,还想说几句不疼却也迟了。谁叫她吃的了苦,偏受不住疼。 宇文寂没办法,轻柔抚过她的头,语气温和安慰她:“乖,我们忍忍,再过几日伤口愈合便不疼了,我们再忍忍,忍过这一回,再没有下次了。” *** 神游村的住处比不得江都城的将军府,这几日阴雨绵绵的,道路滑泞,因良宵的伤口极易裂开,也只得暂住几日。 外伤好治,可良宵此前失血过多,命捡回来一条,身子虚得厉害。 赵军医时常过来,宫里也派了老太医来府邸住下,携同许多上等药材,新鲜的鸡鸭鱼rou清早就会从城里送来。 宫里头重视着,王皇后已是将这位年轻夫人视为救命恩人,皇上的嘉赏圣旨没两日便由总管太监亲自送到府邸来。 赐良宅赐黄金珠宝,封了一品将军夫人,末了皇后还特许“救命恩人”随意进出皇宫。 良宵心觉受之有愧,她想救,倒也是没救成,反搭上了自己,大将军则是不冷不淡的接下圣旨,瞧着是不悦的。 这两天良宵精气神好了些,就笑着打趣他:“将军是不是怕我有私宅有银钱后,哪日被你惹生气了就一走了之呀?” 宇文寂只笑了一声,如今他不忌讳这个话头了,因为心底比谁都清楚,遥遥走到天涯海角都是他宇文寂的,遑论她不会如此做。 他之所以不悦是因为王皇后选择息事宁人。 木护栏是德妃做的手脚,原想要害的是王皇后,也是巧合,遥遥恰在那时去扶了一把,偏生有个玉妃在场。 老黑遣人去问了当日近身的丫鬟,倒是有个眼尖又把不住嘴的露了马脚,玉妃手底下的宫女趁乱推了一把,才叫遥遥跟着撞了那早准备好的护栏。 说到底,还是胡氏作梗,亲jiejie玉妃起了叵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