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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何欢的声音还是很哑,就像是为了压抑什么快要不能呼吸。

    “我都说丢人了——你他么的还问!”

    贺行的脸涨红了。

    “你是不是挺喜欢……挺喜欢我亲你的?”何欢靠在贺行的耳边说。

    贺行没回答。这些天,他每每想起自己跟何欢在东区基地的最后那一吻,就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跟很多人吻别过吗?”贺行把脑袋转向了另一边。

    他知道何欢一直看着自己,用那种温润的无法捉摸的目光。

    “我没有跟任何人吻别过。应该说……我没有吻过任何人。除了你。”何欢的声音轻悠悠地没入贺行的耳朵里。

    贺行的心就像是被对方给捏在手里的,何欢不松手,贺行就一直紧紧绷着。

    “骗谁呢。”

    “谁也不骗。”何欢仍旧继续靠在贺行的身边,“你再不把车开回航线上,舰队就会派一整支车队来找我们了。”

    听到这里,贺行赶紧起身,收拾起心神,把车开了回去。

    月球要塞是依傍着一个山脉建造而成的。整个要塞都很隐蔽,哪怕敌人从火星飞到了这里进行轰击,也有山脉作为屏障,不会受到太大的损害。

    可以说是将地利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当他们的车开到了要塞的门口,贺行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的何欢:“我……我还需要什么身份证明吗?”

    “我就是你的身份证明。”何欢抬起了胳膊,揽上了贺行的肩膀。

    沉重的金属大门打开,贺行的视线跟着抬起,前方的通道灯光明亮,生物识别装置启动,认出了何欢,贺行将车开了进去。

    月球要塞是除了地球之外最大的要塞。

    在这里驻守着的工作人员和舰队人员有几万人。设备和生活设施相当齐全,内部空间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几倍。

    贺行一边开着车,一边看着要塞里宽阔的空间,完全傻了眼。

    “跟你两年前的月球要塞已经完全不同了,对吧?”何欢笑着问。

    “啊……对。”贺行还处于惊讶的状态。

    “方向盘向左,行入泊车位。这辆车该归还给舰队了。”

    贺行难得像个乖宝宝一样,何欢说怎么打方向盘,贺行就怎么做,直到这辆车稳稳地停在了位置上。

    他们下了车,何欢走了没两步就有人不停给他敬礼,搞得贺行都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总觉得自己狐假虎威,占了那些人的便宜。

    “没想到‘少校’在这里这么受尊重呢。”贺行跟在何欢的后面,小声嘀咕了一下。

    “我不是因为‘少校’而被尊重。而是我在月球演习的不败纪录。”何欢回过头来,特地在贺行的鼻尖上戳了一下。

    “不败纪录?你哪儿来的不败纪录?你有火控手了?”贺行问。

    何欢笑而不答,而是带着贺行在基地里闲逛。

    “这里是基地里的超市,是不是比你两年前看见的要大许多?”

    何欢一边跟贺行介绍,一边买了两个冰激凌。

    “很贵,别买了。”贺行在何欢买单的时候伸手挡住他的脸,想要阻止何欢刷脸付款。

    何欢却不以为意:“我们不可能长命百岁。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能在这里请你吃一只冰激凌的机会却很少。”

    贺行只好接过冰激凌,跟在何欢的身后。

    这一部分都是生活区域,越往里面走,人就越少,守备也越是严密。

    一个一个像是货车车厢的长方形金属盒子出现在了贺行的面前,这就是cao作员居住的地方,被戏称为“安全箱”。

    何欢带着贺行走过狭窄的走廊,来到了最里面,然后打开了一个“安全箱”。

    “欢迎来到我家。”何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贺行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先是探了脑袋进去看,这个“安全箱”里只放着一张单人床,书桌是折叠的,要从床尾推过来,一切都是节省空间的设计。

    床头的灯光是暖色调的,床上铺的是舰队统一下发的纯白色床单被罩。

    何欢的内务比贺行想象中整理得更好,床上平整到一条细微的纹路都没有。

    “怎么?不敢进去?”何欢的声音从贺行的身后传来。

    “我为什么不敢进去啊?你又不能把我关在里面。”贺行没好气地说。

    后背忽然贴进了何欢的怀里,何欢从后面扣住了贺行的胳膊,这家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贺行挣扎了一下,完全动不了。

    “我还真的能把你关在里面。”何欢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贺行就这样被何欢强行给押了进去。

    当身后的自动门上锁时发出“咔嚓”一声,贺行的心头也跟着颤了一下。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何欢两个人了。

    “坐啊。”何欢拎着贺行的背包,打开了自己的衣柜,将它放了进去。

    贺行没有想到那么小的一个衣柜,何欢竟然还能留出一半的空间来。就好像何欢早就想好了如果贺行来了,就会让他住在这里,所以衣柜的空间也提前准备好了。

    “坐哪儿啊。”贺行看着那张单人床,总觉得不好意思坐下去。

    又或者一旦坐下去了,就会……发生什么。

    他忽然联想到自己那一次跟着何欢回家取他的旧衣服,何欢也是一把将他摁在床上,两人差点没打起来。

    啊,不对,自己单方面被何欢压制,连打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坐床上啊。不然还能坐哪里?”

    何欢一边笑,一边打开电热水壶烧开水。

    贺行还是选择靠着床沿坐在了地上,他左看看右看看,心里的羡慕指数倍增长。

    “你的房间可真大。我以前在月球基地开运输机的时候,我们是四个人住在你这么大的房间里,我睡在上铺,早上起床脑袋都会撞到天花板。一个翻身就能翻到地上。”

    何欢端着一个马克杯,来到了贺行的身边坐下,把杯子递给了他。

    浓郁香甜的味道蔓延开来,贺行低头一看,愣住了:“麦芽乳?你哪儿来的?”

    “刚来这里的时候,闲的无聊就会到处走走。比如超市里转转。看到一些东西,觉得你会喜欢所以就买了放宿舍里。虽然现在不比两年前,物资没有那么紧缺了,但是像一些能让人心情愉悦的小零食,还是消耗的特别快的。”

    言下之意就是,何欢看到贺行可能会喜欢的东西,就会带回来,囤起来。

    贺行抱着马克杯,眼睛红了。

    “你怎么了?”何欢的手伸过来,把贺行的脸掰向自己,“我是让你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吗?如果麦芽乳不喜欢……”

    “喜欢,我很喜欢。你对我太好了。”贺行垂着眼说。

    何欢愣了愣,单手勾着贺行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贺行,你这样可不行。太好骗了。我给你一杯麦芽乳你都能被感动。要是以后再有什么人给你一块巧克力啊,给你一包薯片啊,你是不是也会眼睛红通通被骗走了啊?”

    “我不会。”贺行回答。

    他很肯定。

    什么是有目的的好,什么是小心翼翼的好,贺行能感觉到。

    “那你怎么确定,我给你的这杯麦芽乳没有问题呢?”何欢轻声问。

    “哈?”贺行侧过脸来,完全不明白何欢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对你说过男人的房间不要随便进了。”何欢露出略微无奈的神情,“说不定我就是想把你带到我的房间里,为所欲为。在这里,你哭也好闹也好,没有人会来救你。你也不想一想,我是什么人?你在我这里吃了亏,可没有人给你主持公道。”

    贺行吹了吹马克杯里的麦芽乳,然后喝了一大口。

    “你放了什么了?什么时候起效果?我会像干了四五杯‘深水炸弹’那样头晕目眩心跳加速吗?”贺行侧着脸问。

    何欢什么也没说,只是长久地看着他。

    贺行不知道怎样去形容这种目光,看似安静却有着一种执着……像是要将贺行揉碎了捏在手心里,挤进骨髓里。

    “我对你做过什么,你还记得吗?”何欢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这在贺行看来,让他口干舌燥。

    “记不大清了……要不然你再让我感受感受?”贺行很紧张地说。

    他觉得自己在飞蛾扑火,明知道会引火烧身可是……可是他就是忍耐不住。

    那一天的他是混沌的,但是并不妨碍他记得何欢亲吻自己时候的柔软和强硬,以及血液喷张的疯狂。

    在那之后的每一个夜晚,贺行都想要努力地忘记,但是越努力就越清晰,越清晰他就越是按耐不住地想要把何欢拽到自己的面前来。

    “小混蛋,那天明明是我伺候你。你是开心了,我一整个星期吃东西都没味道。”何欢慢慢地靠近贺行,原本都是麦芽乳香味的空气里,贺行闻到了清朗利落的男性气息。

    那是何欢须后水的味道。

    贺行冷不丁凑了过去,在何欢的下巴上碰了一下。

    脑子里就像炸锅一样,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贺行死死地扣着那个马克杯不松手。

    何欢的手伸过来,强行把杯子从贺行的手里拿开。

    “别握着它,抱着我。”何欢说。

    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冷,带着命令的意味。

    贺行的手僵在那里,却没想到何欢的手掌扣住了贺行的后背,一把将他从地上带了起来,等到贺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对方扔在了床上。

    贺行下意识撑着胳膊肘向里躲,但是这么窄的空间,他才一退就抵住了墙。

    何欢的双臂就撑在贺行的耳边,那双眼睛直白到热烈地看着贺行,明明恒温二十五度的空间却让贺行觉得好热,背上都在出汗。

    他听见了何欢的呼吸声,压抑而厚重,他单手解开了自己严严实实的领口,略微抬起下巴的时候,脖子的线条也被拉长。

    贺行喜欢何欢的脖子,一直都喜欢,因为那里的线条看起来特别有张力,仿佛无论怎样的力量都无法征服何欢,无法让他低下头。

    可就在此刻,何欢忽然低下头来毫无预兆地吻上了贺行。

    那是一个富有压迫感的吻,贺行下意识扣紧了身下的床单,何欢的舌碾压而来,席卷了贺行一切的感知,甚至不断地强迫着贺行打开自己的齿关,把更多的柔软和温暖交托出来。

    跟何欢的亲吻相比,贺行在车上的那个吻也好,又或者是刚才在何欢下巴上亲的那一下也好,都幼稚到不行。

    何欢的吻越来越深,就像是炙热的岩浆不断的燃烧着贺行的理智,带着决绝的气势,仿佛贺行一丁点的抗拒就会玉石俱焚。

    何欢闭上了眼睛,额头抵着贺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缓然开口说:“这你还记得吗?”